陸爵的手冰涼,他隻是輕輕碰觸了一下我的手,就飛快地收了回去,我清楚地感覺到了他的顫抖。他對我說“對不起”的時候,目光低沉,卻沒有痛。
也許覺得痛的人從來隻有我一個人吧……從來不覺得失憶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那些珍而貴之的回憶在我看來是人生必不可少的一筆財富。可現在,那一刻當我看著陸爵,好像最後一眼地看向他的時候,卻忽然覺得原來遺忘卻也是幸福的。
至少這樣便不會情深,也不會心痛。
霍澤是在事情過去很久之後才對我說起的,那一天,當他姑姑周嫻用眼神逼著他做選擇的時候,他曾經想過替我好生報仇一番的。一場主動權在他手上握著的戰役,卻也可能是決定一些人命運的鬥爭,在他眼中卻全然沒有了意義。霍澤說,他那一刻隻在擔心離開的我,隻想早點結束這荒唐的一切,然後去找我,將肩膀借給我,讓我好好的哭一場。他還說,他終沒有保護好我,沒有臉麵去見我姐,也無地自容麵對念念。
可就是那個傷害我,將我玩弄在鼓掌之間,將感情當做了得到的談資的男人,到最後他還是舉起了手,選擇站在這樣的人身後。他說,是因為他太過了解我,知道我就算那時候再難受,再恨也會希望能看到那個男人贏的,因為這一次,我是真的愛上那個人了。
彼時他說出這話的時候,我已然經曆了好些歲月的洗刷,對得失看得頗淡了許久。可卻因為他這樣的一番話,心裏仍是波動了幾許,要知道,女人一輩子可能遇見無數個男人,可隻有一個人會一直守在你身後,不論怎樣的身份,怎樣的方式守護著你。
那一天,毫無疑問陸爵贏了,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在他辦公室門前我鬧上的這麼一出的緣故,所以他的高興顯得那麼的意興闌珊,就連董事會結束後,紛紛而至的恭喜和諂媚的拍馬屁之流都被他甚是敷衍的推了出去,以至於出現了總經理特助李海腆著笑臉,手忙腳亂地在電梯門前應付那些牆頭草們的奇怪場麵。
而此刻,會議室裏早已人去一空,隻有四個人正沉默著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好像將時間定格一般,沒有人打破這不平常的寧靜。周嫻的目光淩厲,她死死地瞪著許久,越發隱忍不住了起來。
“啪!”的一聲拍桌子聲響起的時候,這個傳奇的女人終是將滿腹的怒火發泄了出來,她盯著我不怒反笑地說道“謝小姐,我倒是小看你了!沒想到我精心安排了這麼久,最後卻毀在了你的手上!謝明歡,你到底是何居心?!沒想到你不但三年前勾引霍澤,讓他忍受喪妻之痛,現在居然還親手將我這些年辛苦為他打造的陸氏集團撒手給了別人。”
陸祖宗的後媽問我搶走她準備給她親侄子的江山,到底是何居心。我被這樣好笑卻錯綜複雜的故事逗樂,輕輕笑了起來,我說“陸夫人,抱歉,我聽不懂您的話。這陸氏集團在我們這些旁人眼中,便是陸董事長去世前親手傳給現任陸總的。至於您說的那些指責,我就更冤枉了,您看,我在這乖乖坐著,可一句話都不曾說過。您是長輩,有些話不能亂說的也請謹言慎行。”
周嫻被我的話氣的不輕,可她卻不知道,我此刻心裏也亂的很,偏生她卻來惹惱我。我從來不是一個善茬,也不是輕易被欺負的角色。那個從來不知道反抗,不知道說不的女人是我姐,卻不是我。是以,當周嫻氣急了找我麻煩的時候,我定然不會坐以待斃地等著她的羞辱。反正……此時此刻的我,也已經沒什麼好顧及的。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我清楚地感受到了兩道截然不同的目光紛紛投向了我。我好像身旁沒有坐著旁人的將視線淡淡掠過陸祖宗,而投向了霍澤,他似乎在為我擔心。我衝他輕輕眨了下眼睛,讓霍澤安心,告訴他我沒關係時,卻聽見周嫻的冷笑聲赫然響起。
她說“原來你就是這樣勾引我的侄兒的!還真是離經叛道,恬不知恥!你母親難道沒有告訴你,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要有貪念。倒也是,本來就是沒教養的女人,連自己親姐姐的丈夫都可以肆無忌憚地喜歡,還毫無羞恥地大聲告白,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