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他說,答應孩子的一定會做到(1 / 3)

在這座從來隻有暖冬,不見雪的城市裏,冬天也不過就是多穿了一件厚外套罷了,就連路旁那些會開花的樹也絲毫沒有減少在寒風中怒放的興致,紫色、黃色的化作一片花海,甚是好看。

一年之末便是這樣的季節了,人們常說年末便是收獲的時候,總有人需要撓著腦袋趕著寫那長長如裹腳布般的年終總結,總也有人要被問起,這一年,你都得到什麼。可究竟又有幾個人是清楚地知道這個答案的呢?又有幾個人是真的在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一年時間裏,真的得到了呢?

至少,當我一個人漫步在街頭,看著帶著些許枯黃的樹葉隨著風飄落的時候,心裏對於這一年很是茫然。得到了麼?看著霍念念又長大一歲,看著霍澤漸漸從亡妻的傷痛中抽身走出來,重新找到了某人而後和他有過一段雖然短,卻幸福快樂的時光,認識了幾個新朋友卻也樹立了幾個新敵人,這也許就是此刻,我唯一能給自己的這一年交上的答卷了。

霍澤的電話是在我將將要到幼兒園的時候響起的,這幾天他幾乎每天都要給我來一個電話,什麼話卻也不說,隻是問我吃的好不好,睡的香不香。我其實是知道的,他在擔心我,卻又怕說多了刺激了我,反而讓我本來就顯得過於平靜的情緒崩潰。是的,自從那一天從陸氏集團董事會上出來後,我就好像沒事人一樣地每天認真生活著,買菜,做飯,接送孩子,然後也會一個人看一場讓人捧腹大笑的賀歲大片。

日子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的過著,沒有那個讓我心痛的陸祖宗,沒有騙局沒有陰謀,沒有虛情假意,沒有一切的一切,我還是我,那個忙碌平凡的謝明歡,僅此而已。

“到幼兒園了?”霍澤在電話那頭溫柔的問道,他周遭有些吵雜“抱歉,今天念念他們期末彙報演出我沒辦法出席了,又是讓你一個人……”

今天是霍念念童鞋登台演出的日子。在幼兒園裏,每學期上課的最後一天都會舉行這樣一個彙報演出,邀請小朋友的爸爸媽媽一起來參加,小朋友則會逐一地登台表演自己的拿手節目。這幾天我們家霍念念成天拉著我在客廳要跳舞給我看,小家夥的舞裙還是我專門從城市的老*胡同的裁縫店裏給她準備的,粉色的蓬蓬裙,上麵粘滿了振翅欲飛的蝴蝶。

“沒關係的,我和念念已經說好了,明年她爸爸一定會來參加的。小家夥很懂事,沒有鬧什麼脾氣。”我笑著說道,看見街邊有一對情侶正在吵架,那男人哄了幾句女人後,女人嬌羞著跟著他離開。

“明歡,你就安慰我吧……念念是我的女兒,她什麼個性我還不清楚,那小家夥像極了你姐,性子倔的很。哦,這點你也有的一拚。這次我又不能去,她想必很失望吧……”霍澤在電話那頭無奈地說道,從前是因為他在逃避,不敢靠近這個女兒,生怕引起自己的痛苦回憶,畢竟謝明言當年若沒有選擇生下她的話,現在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了吧。

可今年,他想通了,他覺得既然是明言留給自己最後的牽絆,他定然要好好珍惜。他想要好好的疼女兒,把這三年錯過的全部補回來。可偏偏遇到了公司裏出了問題,他根本沒辦法抽空出來參加念念的期末彙報演出。

他隻告訴明歡,他恰巧那天要出差,有一個很重要的合作需要洽談,卻沒有告訴她,把他弄的如此忙碌且狼狽不堪的罪魁禍首就是陸爵。這個男人,從董事會的第二天開始就好像瘋了一樣的報複和壓製他和他姑姑周嫻。可奇怪的是,霍澤想,自己竟然沒有半點怪這個男人,也許他這樣近似報複、發泄的舉動反而讓他更加放心。

至少,也許謝明歡對這個男人來說,並不是無關緊要的痛癢吧。

我聽到霍澤用抱怨卻甜滋滋的口吻和我說起念念的時候,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安慰來。抬頭,正好視線落在了那一棵老榕樹上。那棵樹後麵曾經總有風衣的一角藏在那裏,現如今那風衣的主人,終於肯走出來了,姐……你若能看見,肯定會很欣慰的吧?你最後交代我的事情,我終是完成了,這樣算不算對得起你一點了?是不是可以贖罪了一點了呢?!

“失望是肯定的,不過,畢竟是小孩子,沒有多大的事。等你出差回來了,給她帶點小禮物就成了。你這個女兒,實在太好哄了,我覺得我現在就得擔心將來,萬一哪個壞男人出現,輕而易舉地把她騙了……去,怎麼辦……”話說到最後,竟有了一絲自嘲的口氣出來。我在心底暗暗歎息,真好笑,謝明歡,你竟然還在擔心別人,一個連自己都顧不上,一樣被男人騙了,還偏偏連恨他都恨不起來的小姨,怎麼可能在將來為小姑娘挑一個好男人?

霍澤顯然也聽出了我口氣的落寞和苦澀,他笑著轉開話題地說道“現在說這些太早了,你啊,就別老是瞎操心了,我們的姑娘,將來一定會找到一個疼她,愛她,能給她一輩子幸福的男人的。有她小姨和她老爸把關,一定不會錯的。”

我笑著點了點頭,輕聲應道“是啊……現在還早,還早……霍澤,你去忙吧,我帶了相機,今天多拍一些照片和視頻,等你回來我們三個人一起看。”

霍澤的電話掐斷的時候,我好像如釋重負地輕輕歎了一口氣。我沒有告訴這個男人的是,每天接他電話,都要提著嗓子,強迫自己表現的很平靜,甚至還帶著幾許興奮其實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人最簡單,最自然的是做自己,任何的偽裝和麵具,其實都是一種無形中的負累,是這一生難以承擔的重。

幼兒園門前,好多眼熟的麵孔都三三兩兩地在那裏閑聊。肯德基裏那一群女人的攀比至今還在眼前,那一天若不是那個人出現,替我解了圍的話,念念怕是會因為我這個總是不輕易和人爭鬥的小姨而受委屈。想到這裏,我淡淡地笑了,這樣說起來,陸祖宗除了毫不留情地傷害了我之外,對我家霍念念卻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