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著賬本的記錄,這個叫舒瑤的丫鬟是個雇傭丫鬟——她的賣身契並不在府裏。
瞅瞅這丫頭的精靈樣,在看看小米粒的怯弱,若不是雇傭丫頭,倒是能依著貼身丫鬟培養。
“奴婢是舒瑤!”到底是柳洵雲身邊的人,鶯歌很快就進入了角色,“平日負責大小姐的衣服首飾!”
“原來是負責零露衣服首飾的!”不等白秦氏說話,耿仁鳳就搶先開了口,“我且問你,今兒是你們三爺大喜的日子,旁的千金小姐都是穿紅戴綠的!我們零露就穿了件半新不舊的襖裙呢!頭上連枝珠花都沒有,你怎麼給你們大小姐掌管衣服首飾的!”
耿仁鳳憋了一肚子氣,聲調越說越大。
“閉嘴!這裏是白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耿仁鳳的話才剛說完,於美清劈麵就嗬斥過來,再訓完女兒,她就忙向白秦氏道歉,“二丫頭在家威風習慣了,還望親家母別生氣啊!”
白秦氏的嘴角差不可覺地抖了抖,無奈道:“老姐姐說的是哪裏話……”
在一眾女孩裏,白零露的穿著的確不夠豔麗,首飾也很普通,耿仁鳳的話雖然有點刺耳,卻也是是實情,她記得當時耿仁梅留下了不少金盈首飾,卻從未見孫女用過,耿仁鳳的質問不無道理。
“說!大小姐的衣服首飾呢!”
白秦氏的銳聲質問,鶯歌渾身一哆嗦,嚇得趕緊跪在地上,“回老夫人,大小姐的首飾……”
她微微停頓一下,沒有抬頭,眼看著青石地板,終於明白二夫人身旁的大丫鬟笑兒為什麼安排自己來冒充這個叫“舒瑤”的丫鬟,原來是為了掩飾白大小姐衣服首飾的事啊。
自己得怎麼說,才能不辜負二夫人的重托呢。
鶯歌默默想著,終於想出了一句聽起來沒毛病的話。
“大小姐的首飾都被奴婢精心守著呢!”
“精心收著?”這個回答連白秦氏都不信,更何況是於美清呢,白秦氏眯長眼睛,她下意識地看了於美清一眼,繼而道,“怎麼個精心法?”
“大小姐念母,怕在這喜慶的日子裏……”鶯歌小聲回答,“因思母傷神,壞了三爺的喜事!奴婢就把大小姐的首飾全部收了起來!”
雖然她從未見過白零露的任何首飾,但卻聽說過,大夫人去世時,給留下了不少東西,不過這些東西,都落到了二夫人手裏。
鶯歌揣摩著二夫人的意思,默默心想這麼說準沒錯。
聽到這話,於美清原本落在簿子上的眼眸瞬間上挑,帶著冷笑道,“睹物思人,可憐我的零露啊!”
她這一冷笑,白秦氏麵上徹底掛不住了。
耿仁梅去世十幾年了,白零露還睹物思人,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她在白家過的並不幸福。
“大膽的婢子,放你在零露身旁讓你好生伺候,你是怎麼伺候的!”白秦氏知自己再不開口,怕真的難過於美清這一關了,“今兒這麼喜慶的日子,竟讓大小姐傷神,你這當丫鬟怎不幫著排解……這些年府裏給大小姐置辦的首飾呢,你這大膽的丫鬟!竟敢撒奸耍滑!來啊,把這婢子給我攆出府去!”
應該一聽老夫人說到“今兒是個喜慶的日子”,鶯歌就立刻明白自己說錯話了,今兒是三爺大喜的日子,白家大小姐身上連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這打的可是白府的臉,隨著老夫人叫人的話落下,鶯歌嚇得直接來了個五體趴地,“老夫人,老夫人,奴婢知道錯了!”
鶯歌心裏這個悔啊,自己為什麼要答應來假冒這個叫“舒瑤”的丫鬟啊……
“冤枉啊,老夫人明鑒啊!老夫人……”
鶯歌不住地哀嚎著,可老夫人卻並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求老夫人無望,鶯歌隻得求助柳洵雲,可她的頭才剛轉過去,三兩小廝便從後麵捂住了她的嘴,強硬的拖著她拖出了正屋。
隨著小廝上來把鶯歌拉走,白秦氏也長籲了一口氣,她轉過臉來看向於美清,暗道是,這下耿家人該滿意了吧。
可那於美清卻沒有要跟她對視地意思,隻是長歎一口氣,手指輕輕翻過簿子,在丫鬟的明細上輕輕點了點,長歎了一聲“哎……”。
白秦氏瞬間明了,把這個叫“舒瑤”攆走,白零露身旁就更沒人照顧了。
忙對柳洵雲道:“老二家的,選幾個稱手的丫鬟給零露!”
“是,兒媳這就去辦!”柳洵雲應聲,忙對身旁大丫鬟笑兒叮囑幾句,笑兒聞聲退出門口,柳洵雲轉過頭來篤定地看著白秦氏。
“老姐姐,你看……”麵對於美清,白秦氏到底是心虛的,再怎麼說,白零露穿著打扮是寒磣了些,與耿仁梅留下來的嫁妝不相配了些,所以,她來詢問於美清,這麼處理,耿家是否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