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仁,這可真是如畫江山哪!”
看似感慨,看似無意,然而這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使得張守仁如被雷擊。那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難道是自己無意中告訴了他麼?
楊易安卻沒有注意看張守仁的神情,若是不然,立刻就會發現有異。
他隻自顧自的說道:“守仁,你知道石嘉為什麼一意要你當這禁軍主將麼?”
張守仁定住心神,搖頭道:“我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一定好好勸他,改變主意才是。”
“嘿嘿,他不過是以為你年輕,好控製,肯聽話。你想想,一個鄉下窮小子,青雲直上,做了大官,對他這個提拔的人,能不感恩戴德,言聽計從麼?”
“他要做什麼,能有什麼做不到的,非得要我幫手?”
“我先不同你說,你自己回營後,和那韓文通多聊聊,他自然會告訴你。”
張守仁怒道:“易安,你與我還能有什麼不可說的?再有,你是怎麼知道的?”
楊易安幹笑兩聲,別轉過臉,向他笑道:“你先別管,到時候,我自己會和你說個清楚。”
“也好,我這便回去問那韓文通。”
張守仁本是聰明人,當日石嘉讓自己與韓文通多親近,他以為不過是石嘉告訴自己,他在自己軍中有黨羽,讓他們守望相助罷了。隻是自從自己入營後,發現這個韓文通為人做事,並不合自己的脾性,勉強敷衍了幾次後,就再也不肯見他。這韓文通有數次尋自己說話,都被婉拒,現下想來,去見石嘉的那次,樞相大人也想必在為自己的不聽話而煩惱吧。
他越想越驚,越想越怒,再看自己身邊的楊易安,隻覺得無比的陌生和害怕。入京之後,種種的陰謀詭計政治爭鬥層出不窮,被所有的禁軍將領痛斥,他並無所謂,反正明刀明槍的過來,他誰也不怕。倒是那些暗室陰謀,小人行徑,叫他頭疼不已。現下看來,自己的這個好友,涉足其中甚深,知道的比自己還清楚。思前想後,真是令人心寒。
楊易安熟知他的脾氣,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思。他目視張守仁,向他笑道:“你我從小相識,雖然不曾斬雞頭燒黃酒,我卻是當你親兄弟一般。你信我,決計不會騙你就是了。”
張守仁點一點頭,強笑道:“這話你說出口來,就是說咱們生份了。”
“這到是,想當年我吃你的喝你的,坑的你被人滿街追著討債,你可一個屁也不敢放。”
“我那是看你瘦小,生怕咱們吵起來,我火氣上來,幾下子就把你拆零碎了。”
“我呸!”
兩個人嬉笑怒罵,好象再無芥蒂,下午的斜陽照射在兩人身上,泛起一團金色的光茫。
“易安,我回軍了,過兩天,我到你府上拜候。”
“你幹嗎這麼客氣,我準定掃榻相迎!”
兩人揮手告別,楊易安的臉上浮現著一抹得意的笑容。他自幼聰明,張守仁在他麵前,就顯的反應稍慢一些。況且,他年紀稍長,很多事,都是他幫張守仁拿的主意。雖然在經濟上依附著張守仁,實際上,他卻是一向以兄長自居。隻要張守仁聽他的話,把事情辦妥,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可要比現在,又要風光多了。
也正是因為這層得意,他衝張守仁點頭致意後,便帶著從人離去。而張守仁臉上的那層灰氣和蔑視,他卻是忽略不見。
如畫江山……如畫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