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穎州之戰(八)(2 / 2)

“脫什麼難?我不但不會後退,反而要繼續往上,去強攻敵寨!”

“殿下!”

阿裏海牙大驚失色,向脫歡道:“敵人如此厲害,我們還繼續向上,不是自尋死路麼?”

脫歡冷笑道:“你不懂。漢人裏有句話叫置之死地而後生。現下敵人的安排如此惡毒,就是想我們不戰自潰,往山下逃生。這樣一來,他們不死一人,就擊退我幾萬大軍。嘿嘿,這樣的好事,也虧他們想的出來。”

他眼角猛然一跳,獰聲道:“不是他們,是他。這個惡毒的計策,一定是那張守仁安排的守寨之計。哼,雖然我不知道他怎麼把這些射手弄到半空,讓我們不好還擊,壓著我們來打。可是,我脫歡也不是這樣一敗就逃的孬種。我就不信,他的主寨裏,還能有多少兵馬!”

這樣的分析,倒也合理。阿裏海牙看一下四周蹲在地上,勉強開始向半空回射的蒙兀精兵,不禁咬牙道:“也對。敵人主力出了大山,這是絕無疑問。若是不然,敵人以精壯的步兵自山下迎頭痛擊我軍,我們這時候已經敗了。”

根據他們的情報,張守仁的飛龍軍前身正是束甲極重,裝備極其精良的背崽軍。而入山之後,也不知道張守仁從哪裏搞來那麼多能工巧匠,數千飛龍強軍,亦都是身著重甲,手持利刃。論起甲胄之精,兵器之利,還遠在蒙兀人之上。若是主力在此,此時自山頂衝下,以這樣精強的步兵配合弓箭手,脫歡就是神仙,也難以脫難了。

抹一抹額頭上的冷汗,阿裏海牙大聲令道:“全軍起行,邊戰邊上,往敵寨進逼!”

仗,打到這個地步上,他們再也不敢掉以輕心。不但防備著四周,就是連頭頂,腳底,亦是小心翼翼,不敢怠慢。

張守仁原本打算在地上埋些鐵釘竹簽之類,後來因為鐵器不足,竹子難伐,便也放棄。若是不然,隻怕這些蒙兀人的腳底,又要受些苦頭才是了。

他們戰戰兢兢,一路往上,那些藏有戰士的平台,開始放棄對漢軍的打擊,開始一力追逐著向上的蒙兀軍人。而漢軍已經大亂,就是忽必烈親來,也是沒有辦法收攏隊伍了。

“你看他們,一直緊盯著我們,就是害怕我們強攻!”

脫歡如獲重寶,急忙令道:“加速,敵寨空虛,等打了下來,這些怪物就再也射咱們不到。”

他們身處的地方,原本隻是距離寨一半,還有五六裏的山路,原本就很難行,再加上兩邊一直有弓箭手的射擊,行軍路上,不住有人倒地身死,慘叫連連。在這樣的打擊下,堅韌之極的蒙兀戰士,卻仍是不停腳步,一直向上攀援。終於在兩個時辰之後,付出了趴伏一地屍體的代價之後,到得寨門之外。

此時夕陽西下,三千多殘兵疲將,在光線的照耀下,一個個卻是呆若木雞。就是連追擊不斷的箭雨,也仿佛被他們所忽視不計。

足足三丈高的石牆,在陽光下巍然聳立,好象遠古洪荒的巨人,渾身散發著自信和狂野的力量。而幾千人的蒙兀兵,在它的威壓之下,終於完全喪失了自信。

“這樣的山道,這樣的大山,他們怎麼有這麼大的人力和物力,在這裏建起了這麼高大的城牆?”

或許是太過吃驚,阿裏海牙已經完全沒有了適才的激動和慌張。隻是眯著眼睛,用心打量著眼前的石牆,仿佛它是從天下掉落,是上天的神跡,而絕非人力可及。

“噗!”

一支勁箭直奔他來,倒是脫歡眼疾手快,搶在阿裏海牙的親兵之前,將箭矢擋住。

他是緊急之間,搶來的一個木盾,那箭頭閃著寒光,竟是直插入內,將脫歡手持木盾的手掌射穿。

“啊!”

脫歡大怒,忍住巨痛,強行將那箭矢自手掌中拔出,那箭矢帶有倒勾,將他的掌心帶出老大一團血肉,巨痛鑽心,差點兒令他痛暈過去。

“末將該死!”

阿裏海牙驚醒過來,眼見脫歡如此,心中又羞又愧,不禁怒道:“殿下,我們疊人梯攻寨,不信拿不下來!他們到底是人少,必定無法抵禦!”

脫歡此時,卻是冷靜無比。待痛感稍息,便向阿裏海牙道:“沒用的。寨牆太高,上麵還有弓手,兩邊又一直不停,咱們的戰士離了盾牌,就是人家的靶子。”

“我隻是想不明白,他們怎麼能運送這些石頭到這大山高處。”

脫歡竟是笑了起來,拍拍阿裏海牙的肩,向他笑道:“你還愛鑽牛角尖,這時候盡去想這個做什麼。”

不待阿裏海牙回話,便又咪眼笑道:“這是很簡單的事。你看,那些懸在半空的怪物,其實是一個個大吊藍,懸在半空,以繩索掛住,不知道是什麼力量,使得它們能從容上下。一個吊藍裏足足裝了十幾人,便是運送物資,也該在兩千斤左右了。嘿嘿,設計這個東西的人,當真了得。這樣一來,省了畜力人力,運送起來方便快捷,還能裝著戰士,用來打擊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