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以罪人為兵,軍人開始並不僅僅是榮譽了。唐,軍人造亂。宋,承繼了五代的驕兵悍將後,開始招募災年破產的流民為兵,並且在他們的臉上刺青,一旦逃亡,方便捕拿。
到這個時代,軍人和罪犯,已經沒有區別了。
楚太祖改革製度,號稱要文武並重。在開國之初,這樣的口號還能維持一時,待到後來,對武將和士兵的猜忌與防範,甚至是敵視與蔑視,又逐漸占了上風。軍人的地位越發的低下,象楊易安那樣的聰明才智之士,絕不願進入軍中效力,而權貴和開國將領的子弟們,卻日漸無能,待得最後,襄城統製那樣的重任,卻落在一個無能的文官手中。
這不能不說是古代中國,總體走向衰落的一個重要原因。
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
張守仁自得穎州之後,分田割地,人人敬服。他手下的兵士軍人,卻並不能得到相應的敬重。而自從下定決心,實行耕戰之術,而以嚴刑苛法,恢複先秦尚古之風,勇猛之氣的時候,重立“士“的階層,則做為張守仁立身根本的大計,開始實施。
每個飛龍軍士,最底層的小兵,分為三級,最高級者,授田二十畝,不繳賦稅,不需耕種,坐食其利。
而就這麼一級,需要斬首五個來換。
火長,授田四十畝,不繳賦稅,不需耕種,坐食其利。
隊正,授田百畝。
校尉,授田三百畝。
校尉之上,則各依戰務,各有加授。
如此這般一來,隻要立下戰功,成為最高一級的兵士,就有一年二十畝地的收成,白白由官府贈送。
也就是說,隻要你在戰場立下過戰功,斬下過十五顆人頭,就可以一輩子衣食無憂。
除此之外,那最高一級的軍人,就稱為士。任何人,除了官員和更高一級的士外,見著他,都需鞠躬行禮,以示尊眾。
士,出門必須帶刀。
士,有著官府頒賜的華美衣飾,房舍,有著鄖章戰刀戰馬。他可以傲嘯鄉裏,橫行無忌。
這樣一來,則必定人人在戰場上爭功,在訓練場上拚命。誰都想為了自己,為了家人,能得到這樣優厚的賞賜,和這樣的榮譽。
榮譽!唯有在胸膛中燃燒著熱血,有著利益為驅動,有著百戰之師一員的驕傲,有著身為高人一等階層的榮譽和責任感的軍人,才能成為一個國家的脊梁。
這些舉措,都是張守仁苦思而得。除了一些禮儀和法令上的東西,尚沒有完全實施外,授田計功之事,早就實行。
這也是他的軍隊,為什麼那麼勇而忘身,那麼不畏懼辛勞的一大原因。這也是他不能太大規模擴充軍隊,隻保留一支精兵的原因。
他的軍隊,不要孬種,也不要勇而無力的文弱之人,他要的是勇士,壯漢,在戰場上能挾著人頭飛奔,滿臉血汙,卻飛槍奪人性命的豪傑。
這樣的軍隊,隻有秦朝的那隻百萬大軍,可以抵敵!也隻有來自草原上的群狼,可以做它的對手。
野蠻戰勝文明,暴力打敗禮儀,在這個亂世,唯有比敵人更暴力,更加的嗜血,才能保住炎黃的血統不受玷汙,大漢的文明不受毀滅。
而讓張守仁憂慮的是,他一手建立的這支軍隊和武士階層,會不會反過來,在敵人沒有破壞成功的情形下,將充斥著優雅和商業文明發展到極致,已經可以往工業文明躍進的華夏文明,毀在自己手中。
這一切,隻能在將來慢慢再看,妥善修改了。
隻盼著自己不象太祖那樣,壯誌未酬身先死吧。
他滿懷心事,一路疾馳,待返回穎州城治地界後,方才放慢速度,時不時的跳下馬來,在田地裏查看青苗長勢。
雖然不能有化肥農藥,可是在當時,以張守仁頒布的法令辦法耕種的田地,已經是最大限度的將農業現代化了。
殘雪擋不住密集的麥苗,白與青在黃色的大地中,仿佛在爭奇鬥豔一般。麥苗厚實而健壯,精選的矮杆麥苗,不懼雪壓,不會倒杆,在中原大地肥沃土壤的滋潤下,正在瘋狂的成長。
他一路行來,一路觀看。並不如當時的皇帝及後世的土皇帝們那樣,假腥腥的叫過幾個老農,問收成年景,官員清廉與否。
在強力的統治手腕與製度管理下,他並不需要靠這些東西,來維護自己虛弱的自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