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就是吳副使大人。末將聽說,吳副使接了突騎印後,威福自擅,鬧的很不成話。”
張守仁見他神色不悅,顯是因為自己剛剛情不自禁打了官腔,讓這胡烈心中吃味的原故。他心中一動,先哈哈一笑,然後方才指著胡烈道:“校尉,你這也太過小氣。”
胡烈自然知道他是何意,當下老臉微紅,向張守仁道:“你適才和我打官腔,我隻好如此。”
張守仁歎道:“我自然知道你是好意。不過,大家現下同乘一條船,當得上下同心,無端猜忌同僚,不是好事。你們和吳將軍並不是一起出來,心中自然會有些芥蒂,這個我也明白。隻是,吳將軍少年時就在南疆征戰,論起實質戰功和經驗,還在我之上。若是不敢放手用他,不如放他回去,也免得誤了人家。”
胡烈雖然對張守仁評價吳猛的話並不服氣,心中卻也明白他說的對,當下重重點頭,答道:“是了,末將明白。隻是,他若是想搞什麼花樣,末將等卻也容不得他。”
張守仁微笑點頭,答道:“這個我自然也省得。”
當下不免又問了幾句學堂的細務,胡烈為人老誠穩重,善於識人,若不是如此,當初也不會把張守仁這個尋常小兵,提到隊正的職位上。此時由他來做學堂的學正,雖然進取不足,但守成有餘,張守仁也自放心。
待聽得胡烈說了半日,學堂內諸事順遂,張守仁大感滿意,不免誇上幾句。見胡烈麵露得色,張守仁卻突然問道:“前些日子,我命人送來一個十五六的少年,名叫王浩的,他學的如何?”
這講武堂內,學子已經過千,胡烈哪裏能記得許多。當下愕然想了半響,卻並不是首尾。隻得召過幾個負責學生籍貫和內務的軍官,拿來入學記錄,查詢一番。
“大人,這個王姓少年,雖然體格不弱,性子也很堅毅,卻是不知怎地,很難熬過最基本的課程。入學不久,已經病了幾次,若不是大人令人送入,早就被淘汰了。”
那負責軍官也不顧張守仁麵色難看,當下直言不諱,又道:“依末將愚見,若不是成,還是讓他退學了事吧。”
張守仁皺眉道:“雖然如此,他可曾叫苦?”
那軍官苦笑道:“那到是不曾。說來也怪,他體格並不很弱,卻很熬不得苦。雖然性子也堅毅,卻是多病,這樣下去,末將擔心會出事。”
“不妨事。過一段時間,自然就會好。”
張守仁原本是要探望這王浩一番,此時聽聞他如此,卻是改變主意。這王浩雖然是將門子弟,想來是自幼習武,卻畢竟是世家豪富子弟,並沒有捱過苦,受過罪。一旦遇著這樣的艱難困苦,雖然不欲丟臉,死撐苦捱,身體卻是經受不住,以致多病。若是他叫苦不迭,那自然罷了,可是他身為富家子弟,卻並不肯就此退出,張守仁自然要給他機會,看他是否能熬過去。此人見解遠遠超過那些從小沒有受過教育,還需從頭學起的貧家子弟,若是果真是可造之材,將來也會是一員大將吧。
心中存了這樣的念頭,自然不便再去探看。他又在學校內自處巡行一番,因見一切如常,便自離去。
又過得幾日,胡光得他吩咐,早選取了過百的精壯軍士,來府中見過了張守仁,領了盤纏和情報地圖等物,往著山東路去了。
此後數月,穎州一地風平浪靜,張守仁隻顧著春耕夏收,操演軍隊,整飾官府,整日價忙個不休。
一直待到五月,張守仁正在穎州城外巡行,查看農桑,隨他而行的,有穎州刺史,推官,同知,還有一群縣令,去歲麥子大熟,今夏的稻田因為前歲大修水利,引水充足,雖然是中原之地,種植稻子的時間不如南方長久,經驗並不充足,那些秧苗卻是長勢喜人,隻待再成長一些,便可以插在水田裏,等候秋天時收獲。
北方情形,自去歲十月,忽必烈率諸路漢軍與蒙古諸王所部再度北征。兩軍相遇於昔木土腦兒之西,阿裏不哥先因所部外刺軍隊潰敗撤兵。待阿速台率領的後繼部隊趕到,阿裏不哥回軍再戰。其右翼被擊敗,左、中兩翼與忽必烈軍鏖戰至夜仍不分勝負,自是雙方引軍後退,相峙於大磧南緣。是年冬末,忽必烈師還。 大楚平帝二年春,據守和林的阿裏不哥因糧餉不繼,而由他派往察合台兀魯思的阿魯忽又拒絕聽命,截留他征集的貨物,因此憤而移兵西討阿魯忽。阿裏不哥自知一旦揮兵西指,和林終將不守,所以臨行指令和林城諸長老,許其舉城歸降忽必烈軍。阿裏不哥西徙後,忽必烈部果然兵向和林,將其收複。其後因天氣尚寒,阿裏不哥征阿魯忽勝,引軍將還,戰馬疲敝,很難與忽必烈再戰,而忽必烈所部軍馬亦是疲乏瘦弱,戰士累乏,無力交戰。雙方雖然引兵控馬,互不相讓,卻也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