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著如意算盤,心中規算著守城之法,想來想去,對方不管多強,總會在這樣的堅城下一籌莫展。隻可惜現下與城外失去了聯絡之法,不能得知城外詳情,很是遺憾。
想了一個更次之後,雖然身體疲憊,精神卻是越發亢奮。待回到敵樓之內,看到幾案上有筆墨紙硯,一時興起,竟提筆寫道:“聞將軍提師遠來,欲與某會獵歸德,素聞君之威名,聞君遠至,某不勝欣喜之至。唯願將軍速來攻城,以便某早睹將軍之風姿一二於陣前,歸德防禦使張弘範頓首而拜。”
這樣一番書子,不文不白,文理不通,以他一個武人身份,略通文墨者,總算也將意思表達的清楚明白。待墨跡幹後,他輕輕將這書子疊起,召來一個小校,令道:“將這個抄上幾十份,用哨箭射出城外。”
“是,末將立刻就去辦。”
片刻之後,數十支帶著響聲的哨箭由各門漫射而出,過了一會,城下不遠處傳來嘈雜的人聲,顯是對方的士兵聽到響聲,前來撿取。
張弘範心中得意,想道:“我到要看看,你到底有什麼雷霆手段,能在短期內攻下我的歸德城。隻要擋住你的三板斧,拖的時間越長,對你越發不利!”
他在上半夜射出這封書子,不過小半個時辰後,這封書子已經到了張守仁手中。張守仁初看尚且鎮定如常,待看到後來,一口茶水噴將出來,竟是忍不住的大笑。
吳猛等人見他笑的怪異,便接過書子,細覽一通。
這些武將,卻不似張守仁那樣講究文法,看來看去,卻不知如何好笑。隻是覺得對方語多狂悖,傲慢無禮。當下一個個氣的滿臉通紅,怒不可遏。
吳猛當先叫道:“大帥,敵人如此小瞧了咱們,不如早早攻城,讓他們知道厲害。”
唐偉亦道:“吳將軍所言極是。依我看,昨夜築壘雖然疲憊,我軍將士卻是操練慣了,訓練時築壘修堡,用的材具比這個還要重上一倍。修完堡壘,一樣可以再激戰整日,毫不疲憊。大帥,不如趁夜攻城,反正火把火油等物,咱們可有的是。”
張守仁搖頭笑道:“訓練不比真的打仗,士兵心理絕然不同,這比不得的。況且,我部軍人,有不少是初上戰場,給他們少許時間,放鬆心情才好。”
又忍不住笑道:“這張弘範真是嫌命長。他還敢來試探我,想看看我究竟是何打算。他卻不知,我原本的打算就是全軍壓上,以雷霆萬均之勢,血戰破城!”
說罷,令道:“各人回去歇息,既然張弘範要戰,咱們就和他戰過。我要看看,是我的矛尖,還是他的盾厚。”
他的主帥,位於大營正中,各將安置本部兵馬後,全數在他的外帳中聽令會議。既然已經決定來日大戰,各將也不多說,便依次施禮而退。
張守仁叫住吳猛,向他道:“我命李天翔帶著本部三千人守護長壘,雖然堅固易守,兵力略嫌薄弱,為防敵人狗急跳牆,你帶突騎兵鎮守陣後,隨時打退想突圍的敵人。”
“是,如此一來,敵人就是化身螻蚊,也休想逃出一隻。”
“還有,你的突騎還需隨時回援穎州。你需節省馬力人力,不可浪戰。”
“這是自然,請大帥放心。”
兩人寥寥數語,交待完畢,吳猛便告辭退出。掀帳而出時,一個身著尋常百姓衣袍,腰間卻按著寶劍的中年男子,與他擦肩而過。吳猛覷他一眼,隻覺此人相貌平常,目光散淡,顯然不習武功,卻不知道如何這麼一身打扮,潛入帥帳。再拿眼去看張守仁的親兵,卻見他們佇立不動,顯是見多了此人來見,吳猛心知這必定是張守仁派往各處,打聽陰私勾當的屬下,便也不再打問,自去準備來日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