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殘破的程度,他心中自然清楚的很。在北宋時,這裏是京畿所在,開封一府,就有人口近百萬人,整個開封所在的京東西路和京西北路,還有京畿路數路相加,人口已過千萬。而現下,整個河南全境,再加上山東路的兩州,他治下的百姓不過三百餘萬人,隻是前宋的三分之一。事隔多年,百姓元氣已傷,蒙兀人又是橫征暴斂,全然不加愛惜。整個河南全境的財政和農業情況,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張守仁自己屬下的幾萬兵馬,多半隻能靠原本的穎州和大別山的財力來供給,別無他法。而新增設的官府機構,人員設施,還有加練的十軍兵馬、水師、學院,弓弩院和武器局等處,均需新打下來的各州財政來支持。如此這般,雖然在原本基礎上減免了許多的苛捐雜稅,百姓的負擔仍然很重,如若再興大兵,隻怕不堪其擾,稍有不慎,就會激起民變。
蒙兀治下,多如牛毛的義軍就是苛政所致,張守仁心知肚明,在穎州多年,先是打跨了大別山裏多如牛毛的義軍,在占據州縣後,以強力的軍隊和嚴密的行政組織,將各地的土匪杆子清了個幹淨。再加上他治下百姓,上繳賦稅低,享受政府的官牛農具,甚至子種都由政府下發。雖然勞役嚴重,但是無論修路還是水利工程,都是為百姓謀福,如此一來,自然不存在有民變的可能。
歸德戰後,十幾萬被俘降兵和偽官淪為奴隸,辛苦勞作,所得都歸官府或是主人擁有,加上管束甚嚴,這些人原本又是身處社會上層,境況這般轉變,當真是天上地下。雖然麵臨著鐵鏈和刀斧,這些時日以來,還是不斷有奴隸叛變,甚至造反。
張守仁自然不會擔心他們能鬧出什麼大亂子來,當初在大別山時,也是有許多人不堪受苦,憤而反抗,待時間久了,才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再也不敢亂來。現下他屬下十幾個州府,一百多個縣,這十幾萬人撒胡椒麵一般的消融在四處,隻要治理得當,再有強兵彈壓,自然是風平浪靜。隻怕大軍一出,敵人襲擾,再加上這些人從中鬧事,那便會一發而不可收拾。
隻是這種以奴隸田產來鞏固軍心,賞賜給有功的將士和官員,以令屬下死心踏地為他賣命,卻也是飛龍全軍賴以生存的基礎。若是沒有這個製度,他的統治便無以維持。
其餘不論,光在大別山礦區內,每天揮汗如雨,拚死采礦的礦工,除了一部份是以金一聘用的熟手工匠外,大部都是犯法的罪徒及被俘的奴隸。前番攻克歸德,以健壯簽軍為敢死隊衝城,死傷慘重。對這個結果反彈最大的,卻是張守仁手下的礦監與屯田校尉們。在他們看來,打仗反正要死人,於其讓這些簽軍白白浪死在歸德城頭,還不如讓他們繼續在礦區賣命,在田間勞作,一直到將他們最後一絲能量擠幹為止,這樣卻是合算的多。
有了這樣一支不需發餉,也不需任何獎勵,隻需供應三餐,便要付出勞力的奴隸大軍,張守仁才可以在境內繼續興修水利,大量屯墾荒地,收獲軍糧。
如此這般,再加上境內普通百姓的賦稅,隻需一春一秋的兩次收獲,河南全境的官府大倉,便可堆滿糧食,足以支持大軍征戰。
隻是種子發何下發,耕牛數目嚴重不足,轅馬更是隻能滿足十分之一的需求,鐵礦日夜開采,仍然滿足不了軍需民用,每家每戶都有種桑織布,卻也是不敷使用,上次巡查唐州時,居然有不少百姓全家大小共用一條褲子……百姓如此之慘,軍隊卻然要從百姓口中奪食,若是天下太平,所有的物力均致百姓富足,那可多好……不成不成,大楚就很富足,可是如果蒙兀韃子難下,不,韃子主力都不必南下,隻要以山東河北河南陝西各地的漢軍主力加上少量的探馬赤軍,便可以滅掉大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