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撫境安民(十五)(1 / 2)

鐵矛手和陌刀手卻不管他們是否害怕,在抑製了對方的衝擊之後,由鐵矛手當著正麵,陌刀手圍饒兩邊,先斬馬腳,然後再砍死騎士,不過片刻功夫,剛剛看起來還赫赫揚揚,威不可擋的騎兵隊伍,已經開始轉為潰敗。

“完了,完了!”李擅喃喃自語,精神已快崩潰,“為什麼會打成這樣,為什麼!”

他屬下的幾個親信將領,知道今日事已經不可為。為什麼一場明顯的勝仗會打成這樣,此時卻並不是他們要回答的要事。

“齊集親兵,往穀口,保護大帥回濟南府。”

“是!”

最近李家和別家的鎮兵老打敗仗,在穎州時差點兒失了李擅性命。此時此刻,打慣了敗仗要逃走的近衛親兵,卻顯的並不慌亂。反正先是給大帥易服,然後幾百親兵簇擁著他一跳狂奔而逃。

而別的將領,自然會在逃走時慢慢收攏隊伍,使得大敗之後,不至於太傷元氣。

隻是此次,卻與往常多有不同。

李天翔選擇決戰的戰場時,便是有意在這泰山的山腳下,選了一個很是寬闊,卻隻有一道狹小隘口可供進出的山穀。

在適才中軍突破敵軍陣列,勝局已定時。第三軍的兩翼翼騎兵,早就開始動作。他們一邊由左右進逼,進一步的打亂敵軍陣形,一邊進逼前進,一直突到山穀出口處,方才又開始回頭廝殺。

如此這般,當李擅被親兵裹挾著突圍時,四周全都是殺紅了眼的飛龍騎兵,若不是親兵們拚死護衛,他幾乎要逃不出來。

除了他僥幸逃出外,也有約三成的各州鎮兵拚死突出。剩餘的五萬餘人,要麼被當場斬殺,要麼就棄械投降。

此戰由早戰至傍晚時分,方才停歇。方圓數十裏的山穀之內,橫七豎八的排列著兩萬多人的屍體。

除了八成是山東各州鎮兵之外,也有小半的飛龍軍戰士,長眠於此地。

因為天熱,李天翔隻得下令,山東戰死兵馬,就地掩埋。飛龍軍戰死的將士,亦分開掩埋。

馮青檢點死傷,收容降俘,一直忙活到半夜,方才停歇。他不顧渾身血汙,卻又到得李天翔的帥帳之中,向他稟道:“李將軍,此戰,我軍戰死四千三百五十二人,傷七千六百餘人。兵器、戰馬損失,尚無法列舉。”

李天翔微微點頭,道:“死傷的兄弟,要好生撫慰。”

他這句話,說的冰冷無情,隻是純粹以安撫軍心的角度出發。馮青等人跟他久了,卻也並不奇怪。

當下又稟報道:“將軍,敵人屍首亦檢點完畢。敵人戰死兩萬四千餘人,逃走的約有三萬餘人,其餘三萬餘人,皆被俘獲。我軍得敵糧七萬餘石,兵器五萬多副,戰馬三千匹,其餘各式物品無數。”

眾將聞言,皆是麵露喜色。這一年來,飛龍軍擴軍過速,帶來了很多問題。製式的刀槍鐵矛,下發的很慢,訓練用的箭矢和武器防具,也是越來越珍貴。每遇武器在非戰時損壞,負責的主官要級級上報,一定要追查原因。所有的原故,都是因為鐵礦不足,鑄鐵的匠人和打造兵器的工人雖然很多,卻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此次俘獲這麼多兵器甲仗,雖然製式與軍中不同,然而或是發給巡撫鎮兵,或是地方上維持治安的執金吾,甚或是回爐重造,都能在相當程度上,緩解飛龍軍鐵石不足的窘境。而張守仁那邊用度寬裕了,第三軍上下伸手要武器時,也自然可以順手的多。

李天翔卻不如眾人那般歡喜,隻冷哼一聲,又問道:“俘獲軍官多少,找到李擅沒有?”

馮青麵露不安之色,卻老實答道:“回將軍話,此戰我軍俘獲敵萬戶世候三人,千戶世候四十七人,其餘什麼都督、將軍、百戶官,不計其數。隻是李擅不見蹤影。據末將拷問所得,那李擅早就見勢不妙,帶著親兵隊伍衝擊我軍騎兵隊列,隻怕是早就逃走了。”

李天翔恨恨一拳,猛砸在眼前的幾案上,怒道:“跑了李擅,還得多費很多功夫!濟南府前,我為了誘敵,將咱們的攻城武器都讓他們燒了。這下可好,李擅一路跑回去,最少也能收攏一兩萬人的殘兵,回到濟南府內固守。雖然他們是敗兵,沒有士氣,不過民心可用,如果拒城死守,隻怕咱們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方能攻克濟南。”

眾將麵麵相覷,其實這一戰打成這樣,已經是打的漂亮之極。主帥在這裏吹毛求疵,顯是無理之極。但轉念一想,這一戰雖然打跨了山東各州鎮將的主力,卻是沒有留下李擅,此人在山東根深勢大,若不肯降,隻怕還要給第三軍帶來諾大的麻煩。而魏王的王命,顯然是要在短期內克平山東準南全境。如此一來,耗日持久,眼前李將軍的煩惱,隻怕是苦於無法向魏王交待罷了。

與旁人不同,韓逸喬卻知道李天翔為何如此惱怒。這一戰,如何深入,如何誘敵,如何退卻,如何包圍,如何克敵,卻都是張守仁給李天翔的書信中講的分明。李天翔不過是按張守仁的指示來辦。唯有如何擒令李擅,張守仁沒有明言,李天翔也隻得命令騎兵堵口時多加留意小心,卻怎料,這李擅易裝變服,居然跑了出去。這樣的結果,讓這個自視很高將軍,無法接受。適才發火,實在是自尊心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