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撫境安民(十六)(2 / 2)

那參軍兩眼一擠,詭笑道:“既然和飛龍軍為敵,自然都是有罪。眼前這幾萬俘虜,斷然沒有輕鬆回家的道理。至於那些身強體健的,發往礦山挖礦也好,或是興修水利,修葺官舍,道路,又或是發往私人莊田為奴,總之要苦上幾年,才能脫籍為民。至於那些冥頑不靈,或是手染人命的,自然要多苦一段時間才行。至於敵人的大將大官兒,能用的則為帳下使用,不能用者,給大量金錢贖買也成。反正咱們魏王行事,以利為先。”

他哈哈一笑,拍拍王浩的肩,道:“無利不起早麼。就說我吧,官職不高,不過魏王賞的莊田房舍不少,家裏還有十幾個官奴服役,起早帶晚給我幹活,卻是一分錢的報酬不用給。隻是不準虐待,不準處以私刑,若說起來,和大戶人家的佃農也差不多,就是不用給錢罷了。若不是這樣,我在外打仗時,又怎麼能不掂記家裏的生計呢。”

王浩雖覺有理,隻是此時涉及到的,卻是自家父親和家族族人,卻是無論如何也點不下頭。

兩人在數萬人的俘虜隊中行來走去,身邊跟隨的兵士粗暴地將一眾俘虜攆來趕去,符合王浩形象的,便押來讓王浩過目。

兩三萬人的俘虜隊伍,蜷縮在綿延數裏長的草棚之內,蓬頭垢麵,狀如乞丐。王浩顧目四盼,時不時查看由士兵押來的相似麵孔,卻總是不見自己父親。過了半響,他心中焦躁,額頭上冒出一層細汗來。

那參軍也熱的不行,早就將自己領口打開散熱。因見王浩熱的紅頭漲臉,衣服飾物卻仍是一絲不苟,並不散亂。行走之間,仍然是舉止從容,少年英俊的臉龐上,並不顯露焦急之色。

他心中敬佩,暗道:“這不愧是講武堂的優秀生。”

兩人又巡查半天,由東向西,一直將俘虜營中翻了個雞飛狗跳,卻總是不見人影。檢視自己的薄中,卻又實有青州千戶王播的名字在內。他心中納悶,召來幾個書記官,問道:“這王播明明在冊,卻怎麼不見人影,你們查查登記冊薄,看看他被分在哪一營。”

幾個掌書記屁滾尿流去了,那參軍向王浩道:“不必急,隻要人在,左右能查的到。”

他事不關已,此時查的一身躁汗,便自拖過一條長凳,斜斜坐了,命人送上涼茶,飲了消渴。

王浩急的沒奈何,卻也隻得在他對麵端坐下來,等著眾人查詢清楚,再做打算。

不過盞茶功夫,幾個書記官便已返回,向著那參軍和王浩稟報道:“兩位將軍,咱們略查了一下,就查到青州千戶官王播確曾被俘,與百戶以上的俘虜一起關押。”

王浩急道:“那怎麼就是尋不著他?”

“將軍莫急。咱們先是查到名冊,然後又詢問該管的校尉。現下已經得知,那王播早在三天之前,就被穎州節度府派人來提走,現下估摸著都過了歸德了。”

那參軍頓時恍然,拍腿笑道:“我原說也不至於尋摸不到,卻原來是早被大帥派人提去。”

又隻詫道:“卻不知道大帥怎麼知道這小小的千戶官,又千裏迢迢派人來提了去。這可真是怪事。”

說到這裏,卻突然擠眉弄眼,向著王浩笑道:“聽說大帥去年曾經見著一個青州世候家的姑娘,很是喜歡。那姑娘也姓王來著,莫不是就是因著這一層的關係?”

旁邊的幾個書記官顯然也是聽過這些傳言,當下都是注目一笑,有一個書記官顯是略知內情,當下笑道:“這事兒我可是早聽說過。聽說那姑娘生的很是美貌,又有內秀,是大帥親自下令,讓胡光胡將軍從山東救到穎州。一見之後,很是喜歡。隻是那王姑娘對大帥一向是不假辭色,不然大帥早娶了她了。”

“嘖嘖,大帥還是個情種。怪不得這麼一把年紀,還不肯娶妻。”

“可不是。說起這件事來,上頭的大人將軍們可是很急。大帥現下春秋正盛,到是無妨。可是過上十年八年,沒有個接他基業的人,這一大攤子的人馬錢糧,土地基業,可托付給誰?”

“胡將軍,從大帥出襄城就跟隨了,多半是他。”

“他怎麼能行。咱第三軍大帥都不讓他帶了,我看,多半是唐將軍或李勇李將軍。要不然,第一軍的孟將軍,也行啊。”

“他們都不成,年紀都比大帥還大呢。依我看,咱們第三軍的李將軍,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了。”

這夥人,在這裏議論紛紛,說的唾沫橫飛。說起張守仁的身後安排,一個個指點江山,激揚文字,恨不得自己就是張守仁身邊的幕府參軍,為大帥決策解疑。

到得最後,甚至有提起勸張守仁現下就選取義子,或是強娶王姑娘之語,開始還是正顏厲色,待到此時,難免語帶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