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乙聽的噗嗤一笑,斜眼兒看唐三,隻見對方黑眼黑臉,顯是累的透了,便安慰道:“升你做伍長時,你不是樂的不成?當時怎麼說來著?入伍這麼點時間,就做了伍長,再過幾年,沒準兒能當將軍呢。這話是你說的吧,現下不過吃這麼點苦,你就怨聲連天的,依著我說,你就被人當祖宗供起來,天天吃了就睡,睡了再吃,你就沒啥可說的了。”
唐三也是一笑,搓搓手,將手中的陌刀往廟門處一靠,答話道:“其實也不過是隨口兒說幾句。適才剛被叫醒,火氣大了一些。說實在的,飛龍軍不能和那些能搶錢,搶女人的蒙兀韃子比好處,不過論起餉銀待遇,那可比北方的漢人軍隊,還有色目軍都強,聽說,比大楚軍的待遇都好的多。”
燕小乙點頭道:“沒錯兒。色目人和漢軍不過是蒙兀人養的狗,能吃飽飯就不錯。撈到好處的都是上邊的將軍,底下當兵拿餉的人,想發財,隻有打仗時靠搶。這個得拿命去拚啊,一個不好,頭上的七斤半可就完了。”
他悠然道:“看咱們,其實打仗時上頭最疼惜下頭的性命。丟些盔甲刀槍馬匹錢糧都不打緊,最重要的是上頭沒把咱們不當人用,打仗時很是照顧。不一心真的折了,也有撫恤恩典。平時,餉錢米糧絕不拖欠,幹到隊正的,就可以分田地,得房舍,稱為軍士。在鄉下橫著走路,憑你是多有錢財多有麵子的主兒,見著軍士也得低頭讓路。這樣的風光恩典,可比咱們當初在北邊混日子強的多了。你現下是伍長,我是你的副手,將來你再有升騰,我也差不了。咱哥倆最不離也混個軍士吧,到時候幹不動了,回家享清福啃老米飯,也比亂混一輩子,最後沒個了局的好啊。”
唐三嘿嘿一樂,默認了燕小乙對他的吹捧。他多年前便幹過山賊強盜,這些年來習武不綴,身上的勇力和膽略,可比巡撫中軍中那些新入伍的軍人要強的多,看情形,將來還有的仗打,隻要不是倒黴死在戰場上,最不濟也能幹到隊正退伍。
隻是心中樂雖樂,卻向燕小乙假撇清道:“小乙,打仗你沒有我猛,可是你腦子靈光。咱們大帥帶兵用人,可是最喜歡有謀略的人。”
他往廟中努努嘴,笑道:“那個穿紫袍的將軍,我適才和人打聽過了。原來就是第三軍的兵馬使李天翔。這個人我可早的說了,也見識過了,一向是桀驁不馴敢於犯上的主兒,當年胡光帶第三軍時,對他可是不薄,要不他能升的那麼快?結果大帥就是賞識他是個智將,能打硬仗還能打巧仗,結果就硬是把胡將軍拋到一邊,讓這人做了兵馬使。”
見燕小乙聽的兩眼放光,目瞪口呆,唐三一時興起,便怪笑著道:“還有咱們李大哥。咱們私下裏說,他什麼本事最大?就是眼光毒,嘴巴甜,肚裏有壞水兒。嘿嘿,現下他搖聲一變,就成了刺史。現下大帥聽他名聲,居然親自召見,看吧,將來還有咱李大哥的用武之地。隻怕他啊,幹到布政使或是巡撫,都不一定。”
燕小乙也點頭道:“可惜咱們熬不過苦,不然一直跟著他,好處可比現下大的多了。看那陳九龍,現下都做了刺史推官了。唉!”
“甭,不同人不同命,別怨憎啥,不然越混越往下道上走。”
兩個自幼相識,又從河北一起落難跑到山東。一起當兵行伍,這會子一起站崗值夜,談談說說,卻是有說不盡的話題,如此一來,卻也解了困倦,大半個時辰下去,竟是連個小盹都沒有打過。
眼看時辰要到,唐三笑道:“還是說話兒熬的時間,看看,一會準備進去換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