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縱橫捭闔(6)(2 / 3)

暮色昏黃,血紅的落日已經失去了它白天時的炙熱與威嚴,無邊無際的黑色已經漸漸籠罩大地,等待著淹沒那最後一絲紅色的光芒。

天色雖然如此,十數萬人類點燃的火把亮光,卻把方圓數十裏的戰場照映的直如白晝一般。

在蒼茫的夜空中俯瞰大地,這一小塊閃亮的土地上,無數的人類在自相殘殺,幾

百麵牛皮大鼓不停歇的敲擊,轟隆隆的鼓聲之中,又有無數戰士的呐喊聲與兵器的撞擊聲,大刀砍入人體的喀嚓聲,箭矢的破空聲,投石機拉動時的吱呀聲,巨石落地時的悶響,床弩穿破盾牌的巨響,人垂死前的慘叫聲……

整整五個軍的楚軍已經攻打了兩個時辰,自午時打到傍晚,每個人的體力已經耗盡,在飛龍軍的軍營外,壕溝裏,到處都是屍骸,破旗死馬,鮮血成河。雖然如此,在沒有得到退兵命令之前,自兵馬使以下,每一級軍官都身臨前線,督促著屬下的士兵拚死向前,向著飛龍軍的軍營寨牆處突進。而士兵的體力和勇氣則早已耗盡,雖然自己一方戰據著戰場火力的優勢,卻並不能使得敵人後退半步,天空中飛過來的箭矢密度,也是依然不少。

在這五六天內,楚軍由最開始的外圍開始攻入,不停的輪番攻擊,消耗著飛龍軍人的力氣與士氣,甚至有一晚不攻,也是整夜的敲鼓鳴鑼,必務要使飛龍軍不得休息和放鬆警惕。飛龍軍吃虧在人少,而楚軍每次壓上,少則三萬,多則七八萬人,飛龍軍若是不全軍頂上,則必定會吃敵人的大虧。況且因為渡江南下,在遠程武器的數量上遠遠不及對方,若不是在精度和強度上都有改進加強,隻怕早就沒有還手之力。而楚軍也依靠著這些優勢,慢慢的蠶食推進,現下已經攻破了寨外的攔馬牆,直接搭梯向寨內猛攻。

隻是飛龍軍不愧是百戰精銳,無論是力氣、戰技,軍紀、士氣,甚至兵器盔甲,都高出楚軍一籌。而負責防守的將軍,也是百戰良將,在人員調配和體力的儲備上,遠遠超出楚軍各級將領的想象。雖然敵軍蜂擁而至,飛龍軍卻也是盡可能的輪番接戰,頂住了敵人一波又一波的進攻。

最少,在眼前看來,這五萬人的進攻隊伍,是絕沒有可能打破眼前那一道堅固如城牆般的營壘的。

“當當當……”

遠方終於傳來一陣陣無力的敲鑼聲。楚軍上下心頭一鬆,知道自己終於可以活著回到營中。

收取雲梯,回射敵人,進攻的小隊慢慢江集在一處,攏成陣勢,開始慢慢後撤。在交戰之初,楚軍後退時,想不到敵營中還有精銳戰士開營出來追擊,很吃了幾次大虧,如此這般幾回之後,便再也不敢大意,力戰後撤後,總是小心翼翼,不敢直接轉身撤回。

與呐喊著的,在鼓聲中叫罵著的楚軍不同,飛龍軍中卻總是一片死一樣的寂靜。除了調兵與激勵士氣的鼓聲外,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響。那些身著玄色盔甲,頭戴隻露出雙眼重盔的戰士們,除了揮擊武器時發出沉悶的用力聲時,連一個字眼也不曾吐露。

生或死,攻或守,這些軍人們依著上司的命令行事,而自己,隻是一個個符號,盡可能的做出最正確的動作,揮出最狠的一刀,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的動作和情緒。

王西平在近距離觀看過自己屬下與對手的交戰後,卻也不由得不感慨:“汝輩竟非人類乎?”

他一向以為自己下屬的精銳敢戰,已經是軍人的最高境界。但是看著自己屬下士兵,呐喊吼叫著衝向敵人,卻總是被一個個沉默的軍人擋在身前時,他不禁有一種感覺,仿似自己的屬下隻是一群玩著戰爭遊戲,騎馬打仗的孩子,而對麵,才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職業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