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在做完每天例行的基礎練習後,其他新人多選擇互相拆招演練的方式熟悉教頭所授的動作,但唯獨魚兒喜歡一個人跑到村子後的小山丘上,靜靜地思索每個動作的含義和要點,假想若自己受到攻擊該如何應對等等,直到心領神會時才會動手操練一番。在別人的眼裏,他是個特別孤僻和怪異的存在,甚至一開始很多人都以為他是害怕受傷才不與同伴對練。
也正是他的這個習慣,使他無意中認識了瞎大叔。
那是個寧靜如常的的下午,魚兒在後山的大石頭上睡過午覺——這也是他比較特殊的一個習慣,其餘新人絕不會浪費寶貴的中午時間來睡覺——漫無目的地在稀疏的樹林中散步,一邊走一邊分析上午教頭講解的幾式追擊的招術,想到精妙處,便持劍做出衝擊挑刺的動作,不知不覺中竟讓他一路衝到了山丘深處。
等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一片茂密細密的竹林前,隱約可看到林中搭著一間茅屋,有人正坐在屋前砍柴。
“沒想到這裏也有人居住!”魚兒心中好奇,不禁走近前去,一看之下心中訝意更甚。
那砍柴的是個衣衫破落的中年男人,一臉的胡子拉碴,頭發長垂於前,令人看不清麵目。
之所以讓魚兒驚訝,是因為他劈柴所用的並不是斧子,而是一把古舊的鐵劍!他劈柴時上身絲毫不動,臂起臂落之間厚實的柴樁瞬間便一分為二,兩邊幾乎一般大小,且斬痕不偏不倚,筆直如切,更神奇的是鐵劍每次劈開木頭後力道正好用盡,待落到墊木上竟不發出分毫碰撞之聲。
魚兒此時已經有些眼力,立即明白眼前這人乃是一位極為厲害的用劍高手,忙收起劍,正猶豫著要不要開口見禮,卻見那男人已經停下了動作,抬起頭朝他望了過來。
“啊!”魚兒忍不住輕叫一聲。隻見這男人的雙眼位置卻是兩道觸目驚心的傷疤,那暗紅色的皺褶狀肉瘤隨著男人麵部表情的變化而微微顫抖著,仿佛在訴說著曾經那刻骨的刺痛和無盡的痛苦,散發著令人驚悚的氣息。
幾乎是在同時,魚兒腦海裏已經構架出了一個因為江湖仇殺而落入敵手,慘遭剜目報複的沒落俠客形象。
“我的樣子很恐怖是吧?”男人望著魚兒站立的位置,突然說道。
“還好……”魚兒當時傻傻地回了這麼一句。
男人笑了,問道:“剛才……你在練劍?”
魚兒點點頭,隨即想到對方根本看不見,又開口應了一聲。
“竟然跑到這種地方練劍……”男人嘴角微微一咧,又開始劈柴了。
魚兒就這麼呆呆地立著,看著他劈柴的每個動作,一站就是半個時辰,直到男人把一座小山似的木頭劈成了另一座小山似的柴火,然後伸臂舒爽無比地打了個懶腰。
“大叔……”魚兒已經猶豫了很久,“你能教我劍術嗎?”
“大叔?”男人全身一僵,無言地摸了摸自己雜草叢生的下巴,半晌沒說出話來。
“大叔……”
“好了好了,別這樣叫我。”男人擺擺手,“我這裏沒什麼劍術可以學的,不過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教你打獵,想不想學?”
“打獵?”魚兒愣了。
“笨啊,獵殺動物和刺殺人類……有時候其實是兩件差不多的事情。”男人輕輕地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