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百年不遇的大旱終於解除了。村民們高興極了,紛紛冒著大雨跑到田地裏。他們像一群搶食的鴨子,在田間地頭拚命地奔忙。
為了趕時間,乘著雨水盡快把大春作物栽插下去,成龍家和麥香家合起夥來,兩家人一起撲到田地裏奮戰。他們等不及雨停,紛紛披著蓑衣、戴著鬥笠衝到風雨中,在漫天飛舞的大雨裏艱難勞作。
他們先移栽那些早已經長透了的煙苗。栽種烤煙非常費功夫,煙苗移栽成活後,要除草打藥,還要封頂打杈,煙葉成熟後,要采摘烘烤,還得根據煙葉質量分級紮把,最後才能挑到鄉裏的煙葉收購站賣。雖然種烤煙的收入比種水稻的高,但由於非常費工,人手不夠的家庭種得不多。
成龍謀劃著要去省城打工,靠他媽一個人忙不過來,隻敢栽種了五分田的烤煙。麥香家比他家多種了一些,種了兩畝多,非常氣派的一大片。
栽完烤煙,他們又忙著泡田插秧。田玉壽趕著他家那頭老水牛犁地,成龍向鄰居借了一台耙田的機器,把田玉壽翻犁起來的田地耙平,麥香和李順英跟在後麵栽插秧苗。他們有的犁、有的耙、有的栽插,你追我趕忙碌著,把那幾塊沉寂了好久的田地攪活了。遠遠一望,大雨紛飛,人勤地忙,好一派生機勃勃的繁忙景象。
兩家人分工明確、有分有合,一塊田一塊田地推進,插栽的速度非常快,沒過幾天就把那些荒蕪著的田地打理得有模有樣,讓其他人手少的人家羨慕不已。
孫鳳芬的病還沒好完,不能和他們一塊兒到田地裏奔忙,便在家裏力所能及幹些家務活,撿菜、做飯、喂雞鴨,一天到晚忙個不停。
田裏的活計忙完,成龍他們不敢有絲毫的耽擱,又馬不停蹄地扛著鋤頭、背著玉米種子,奔到了那些山地裏。成龍和田玉壽打塘,麥香和李順英播撒種子,幾個人把那幾塊沉睡了好長時間的坡地弄醒了。
半個多月後,他們終於把今年的大春作物全部栽插下去了。雖然比去年晚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但總算是滿栽滿插,看這幾天的雨水情況,收成應該不會太差。
忙完田地裏的活計那天晚上,李順英讓成龍把家裏過年時宰剩下的大閹雞殺了,再到劉得勝的侄子開的小超市買了些酒水飲料,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酒席。她叫成龍把麥香和她爹媽請過來,兩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飯。
晚飯時的氣氛非常好,兩家人有說有笑的,像重新過了一回年。
成龍和麥香更是歡喜得不行,晚飯一吃完,連碗筷都懶得收洗,像兩隻小野貓似的,急匆匆地躲到成龍的小屋裏。
他們倆恩恩愛愛地纏綿,一會兒擠在窗前看外麵紛飛的大雨,一會兒躺在成龍的床上談天說地。他們倆太幸福了,真希望這樣的日子能夠天天延續下去。
春耕生產忙完後,閑下來的村民猛然發覺,這段時間的雨水一直沒有停過。
那些雨水從早下到晚,從白天下到黑夜,無休無止地折騰著。它們太厲害了,不但把一起奔來的風暴、驚雷、閃電擠走了,偌大的天地間如今隻剩下它們嘩嘩作響的身影,還把原本幹涸的田野淹得一塌糊塗,把幹得見底的河道灌得要脹裂。它們是乎上了癮,越折騰越起勁,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好像要把前段時間沒有下的雨水,連同下半年的雨量一道傾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