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幹到夜裏十二點多,總算把那幾車皮高粱搬到卡車上,貨主給了每個人三十塊的工錢。三十塊錢不算少了,差不多有白天在工地上掙到的多,成龍欣喜不已,把這些用力氣和汗水換來的錢小心翼翼裝進貼身的布兜裏。

每天打兩份工,收入雖然大大提高了,但卻累得要死。接連去了三次後,成龍再也幹不動了,不光手腳痛得要命,腰杆也斷了似的疼。早上起床時,要折騰一陣才能爬起來,在工地上幹活時腰都挺不直,隻能像條彎蝦似的弓著身子奔忙。不服氣不行,人的力氣是有限的,白天用光了,晚上去哪裏找呀?

成龍不敢每晚都去,隻得休息幾天,養養力氣,隔三四天去一次,掙錢的速度慢了下來。成龍的心又苦惱了,麥香急等著錢用,他卻弄不來錢,隻能揪著心幹著急。

一天傍晚,寶根他們去看小電影,成龍躺在床鋪上養力氣。同屋的工友都出去逛了,工棚裏隻剩下他一個人,顯得異常的空蕩、冷清。

工友們有的去看小電影,有的去鬧市區逛,他們一個個蓬頭垢麵、畏畏縮縮的,像些幽靈似的遊蕩,與這個光鮮靚麗、魅力十足的城市格格不入。他們太可憐了,用心血和汗水把這個城市建造得漂漂亮亮的,這個城市給予他們的,卻隻是少得不能再少的薪水和一些上不了台麵的小恩小惠,根本沒有把他們真心地攬到懷抱裏。

在被窩裏哀歎了一陣後,成龍不得不爬起來,想到大街上逛逛。他閑不住了,一閑下來就會胡思亂想,時常把腦袋瓜弄得要炸裂。他不敢傻呆下去,想用花花綠綠的城市夜景,把腦袋瓜裏紛亂的思緒擠掉。

快要走到大街上時,成龍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在街巷交叉處奔忙著。仔細一看,那個人正忙著粘貼小廣告,隻見他左一張右一張起勁地貼著,沒多大功夫,就把原本幹淨的牆壁弄得一塌糊塗。

出於好奇,成龍湊上去看了兩眼。原來是一些賣血的小廣告,某醫院血庫靠急,急需新鮮的血液,某某診所高價采血。成龍對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感興趣,大踏步地往大街上走去。

走了一段後,他突然停下腳步,他的心思活躍開了。他不是正缺錢嗎?賣血不也是一條掙錢的路子?如此一想,他的心就呯呯地狂跳起來,是呀,身上的力氣能夠賣錢,身體裏的血液照樣可以賣錢。

成龍趕緊折回去,跑去看那些小廣告。粘貼廣告的人行動怪快的,才一會兒的功夫,就幹完了活計,消失得無影無蹤。

把廣告上的內容看清楚後,成龍不敢耽擱,抬腳就往那個采血的診所趕去。走了幾條街巷,問了幾個人,成龍終於在一條僻靜的小巷裏找到了那家破舊的診所。

診所不大,幾個老頭老奶歪在破舊的沙發上打吊針,一個醫生和兩個護士坐在凳子上打盹,診所裏死氣沉沉的。成龍鼓了鼓勇氣,便朝那個昏昏欲睡的醫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