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8章(1 / 2)

鳳棲的麥收比關中晚那麼半個月時間,轉瞬間到了芒種,城隍廟的農貿市場又開始售賣木杈、掃帚、木鍁、木鐮等夏收用具,那些農具消耗量大,每年都有損壞,農民們每到麥收總要添置新的農具,也有人趕麥場,來到城隍廟尋找活幹。

屈鴻儒這幾年不靠種莊稼過活,把幾百畝農田全部租給佃農耕種,每到麥子上場季節兒子屈清泉趕上木軲轆牛車挨家挨戶去收地租,由於小麥產量很低,一畝地也隻能收三五升地租,幾百畝地收的地租不足十石,基本上夠吃就行。

屈福錄可不一樣,屈福錄把二百多畝土地租出去一半,留下一半自己耕種,父子倆起早貪黑,打下的糧食一家人吃不完,大部分儲藏起來,少部分用牲畜馱到農貿市場去糶,換回生活日用品,屬於那種典型的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

兩個老地主忙忙碌碌幹了一個春天,禁煙運動還是取得一些成績,城區周圍種植大煙的明顯減少。是官比民強,政府每個月給他倆發十五塊銀元的薪酬,比起早貪黑種莊稼合算許多。

麥收時間屈縣長給兩位老哥放假,讓兩位老哥回家收麥。屈福錄心想,七十畝麥子父子倆收割根本顧不過來,加之理倉媳婦又有了身孕,打算去農貿市場顧兩個麥客。

屈福錄來到農貿市場,看見有人支起鍋鍋賣油糕,蹲下來,吃了一毛錢的燒饃夾油糕,又買了一些,打算帶回家給老媽媽吃。可是站起來一看,撞見了倆個熟臉。

這兩個人就是春天給屈福錄家幹活的那兩個長工,一個叫做大謀一個叫做鐵蛋。兩個人見了屈福錄有點喜出望外,窮人家出門在外根本不顧什麼臉麵,大謀子說:“屈掌櫃,把你手裏拿的燒饃夾油糕讓我倆吃了,我倆已經幾天沒有吃飯。”

屈福錄前後左右看看,這兩個人跟那些攬活的麥客沒有什麼兩樣,而且穿得破破爛爛,根本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屈福錄把手裏拿的吃食分給那兩個人吃了,又買了一些,讓鐵蛋和大謀吃夠,然後問道:“上一次聽說你倆讓官兵趕走,怎麼又來了?”

鐵蛋說:“我倆回到山西,山西那邊還沒有這裏好混。加之閻錫山名義上是抓壯丁,實際上是抓下煤窯的礦工,小夥子幾乎全部被抓走了,所以我倆又逃出來了。”

屈福錄有些相信,這個世界窮人多富人少,那裏日子都不好混。看樣子這兩個人不像是八路,鳳棲是國民軍的軍事要塞,真正的八路軍不敢這樣明目張膽地在鳳棲出現。反正雇誰都一樣,人隻要老實就行。屈福錄當下跟那兩個山西過來的雇工說定工錢,把兩個人帶回自己家裏。

這兩個人已經是三進三出,兩位雇工對屈家的老小掌櫃非常熟悉,屈理倉當下把鐵蛋和大謀帶到場房去住,特意叮嚀兩位客人,最近以來鳳棲駐軍猛增,一般不要跟任何人接觸。

莊稼漢習慣把麥收時節叫做龍口奪食,意思為分秒必爭,這一段時間容易出現冰雹,暴雨,七十畝麥子不多不少,四條漢子全部收割完運到場裏也得幾天,碾打麥子也擔心有雨,常見正碾打麥子時,突然一場暴雨把正在碾打的麥子全部淋濕,俗話叫做塌場,第二天晴了還好說,麥秸晾曬一下繼續碾打,如果連陰一兩天,麥子就在場裏出芽,出芽麥子吃起來粘牙,還不如糜子饃饃好吃。

根據鐵蛋和大謀說,他們山西那邊不種麥子,因此上兩個人收割麥子看起來不得要領。這都關係不大,莊稼活沒有學不會的道理。老媽媽和董萍在家裏做飯,福錄老婆也來地裏割麥。五個人一天割不下二十畝麥子,晚上還要把割下的麥子全部運到場裏,大謀和鐵蛋看起來非常賣力,由於不得要領,兩條漢子頂不上屈福錄一個人的勞力。

割麥的姿勢有兩種,一種是走鐮,就是彎下腰,割一把放一把,為初學者常用。還有一種是蹲鐮,那可是把式的絕活,人蹲在地上,屁股上綁一個布袋子,裏邊別著四五個木鐮刃子,麥子在把式鐮刀的舞動下主動歸攏到左腳腕,前進幾步就是一小抱麥子,順勢放在身後,頭不抬蹲著朝前走,隻見麥子倒下不見人頭,鐮刃鈍了,從布袋子裏邊取一個換上,不用停歇,繼續蹲著前行,一個人一天能割五畝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