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出門的倪嘉爾不顧身後窮追不舍的匡堯,直直地奔向匡月樓的屋子——這個宅子平時看起來不大,為什麼現在覺得它大得過分?
“師傅救我啊!師兄又發瘋了!”
她衝過去,一把推開門。
眼前的景象卻讓她愣在了原地,連身後的險情都忘記了。
隻見匡月樓陳設簡單的屋子中央擺著一隻大木桶,桶裏有水,水裏有人。
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
倪嘉爾腦子裏第一個想法是:師傅居然在洗澡?
然後她才反應過來。
麵前這個沒有穿鬥篷,什麼都沒穿的男人,是她的師傅,匡月樓。
換句話說,她終於看到了匡月樓的臉。
雖然是在這種尷尬的情況下。
“師、師傅?”
倪嘉爾有些結巴。
這不能怪她。
任誰在自己朝夕相處了好幾年的師傅的房間裏,看到一個可能是自己師傅的男人在洗澡,都會愣住並且吃驚的。
因為這個男人的臉很好看,俊朗白皙,五官端正,又充斥著一種刀鋒般的銳利,那雙微微上挑的眉眼裏亮著的,是如刀一般的光芒。那狹長的碧色雙瞳,更是攝人靈魂。
更別致的是,他的右眼角下方,有一個藍色的紋身圖案。
那是一朵完美的六棱雪花,就像是一位畫家給自己的作品印上印章一樣,印在這個男人的臉上。
而且,這個男人在洗澡。
他露出水麵的部分隻有胸口以上,包括兩條胳膊。
倪嘉爾再怎麼慌亂,也一眼就看到那兩條結實又修長的胳膊上密密麻麻布滿了刀疤。
太密集了,不像是被別人砍傷的。
倒像是用刀疤來掩飾什麼。
倪嘉爾抬頭又看了看男人的臉,那是一張很完美的臉。
她的心裏突然充滿了疑問。
——這麼好看的臉,師父為什麼要把它遮起來?
——他在遮什麼?那個雪花紋身嗎?
——他用鬥篷遮住了臉上的紋身圖案,那他的胳膊上那些刀疤遮住的,是不是更多、更大的紋身?
這些猜想一個接一個地在她的腦海裏翻湧,倪嘉爾沉默地想著,突然聽到她的師父在喊她。
“匡嘉,你在幹什麼?”
是跟她師傅一樣的聲音,所以這個男人,的確就是她的師傅,匡月樓。
她今天早些時候還在好奇她師傅的長相,甚至還差點因為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被匡月樓當成敵人掐死。
而現在,她看到了匡月樓的臉。
在這種危急逃命的情況下。
——她身後還有一個發瘋的、拿著刀的、窮追不舍的匡堯。
但她確確實實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裏,直到被匡月樓充滿了驚詫和意外的聲音喊醒。
“師、師傅,我、我是來,我……啊!師兄!師兄又發瘋了!”
而這短短的一刻間,匡堯已經舉著刀衝過來了。
她聽到身後傳來淩亂的腳步聲,和匡堯喘著粗氣的聲音,甚至還能聽見他的喃喃自語。
倪嘉爾驚慌之下轉身,匡堯的刀已經在她的眼前了。
危急之時,她的衣服後領被一股大力扯動,整個人直接被扯到了一個充滿了水汽和皂角香氣的懷裏。
然後整個人被抱著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