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七心中鬱悶,昨夜也沒睡好,天亮後,他不願就此進城,隻想能多拖一時算一時。便在這鎮上閑逛起來,到了晌午,他肚中饑餓,自來到這家酒樓,叫了幾個小菜兩壺酒,便欲借酒消愁。
不多時,小二將酒菜送齊,林小七自斟自飲起來。
不過這林小七畢竟少年心性,又慣會開解自己,雖然心中鬱悶,但一壺酒下肚,心情又好了起來。他心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自己既然答應了紅淚,這一遭而總要走過。再說自己行事從來不羈,想做就做,不就是一個姑爺嗎?真就做了,又有什麼了不起的?惹急了老子,管她紅淚、綠淚,也管她輕衣、重衣,一並兒娶了回家……
他心裏這麼想著,又自哼起了小曲,不多時,便將兩壺喝的精光。他喝的高興,又喚小二上酒。
小二過來時,林小七聽隔壁有人吵鬧多時,便問道:“隔壁是個什麼地方,怎麼吵鬧的厲害?”
小二道:“客官不知道嗎?隔壁就是小鎮最大的賭坊,裏麵裝飾精美,場麵也大,連城中的富豪也常常趕來玩上一天。”
林小七哈哈笑道:“就憑這吵鬧的聲音,這賭坊就算不上有檔次,你休來哄我了。”
小二道:“客官有所不知,這隔壁隻是賭坊的外間,隻供沒幾個錢的賭客玩耍。過了這外間,裏麵自有乾坤,美酒美女,各般享受,應有盡有。客官若是不信,進去一瞧就知。”
這小二說到這裏,又道:“對了,前日就有一個天朝人在這裏輸了十來萬銀子,他輸了銀子後,不知又從哪弄來許多,一連賭了兩日,怕是這會兒還沒走呢!”
林小七笑道:“是我天朝人嗎?怎不叫我遇上他?十來萬兩的銀子,真是好大一隻羊牯啊!”
小二替林小七倒了杯酒,笑道:“客官要是也想玩兩手,等您酒足飯飽後,小的領你去。”
林小七將酒一飲而盡,笑道:“酒喝七分剛好抓羊牯,我這就去看看。”
小二見他急著要去,忙轉身想要帶路,好賺上兩錢銀子的小費。林小七卻扔了十兩銀子給他,隻道結算酒錢後多的便歸他,也無須領路。這一桌酒菜不過二三兩的銀子,小二憑空得了七八兩銀子的小費,正是天降一筆小財,抵得上他兩月的工錢,當下眉開眼笑的將林大少爺送下了酒樓。
酒樓隔壁緊鄰的就是賭坊,但凡這類地方,內中格局大同小異,天下的賭坊林小七去的多了,這一間雖是第一次來,但剛一踏進門檻,撲麵而來的熱氣和喧鬧聲就讓他心生親切之感。和其他地方的賭坊一樣,這家的賭坊的內門處也站兩個大漢,踏進門的賭客隻要不是衣衫襤褸、一看就是沒錢的主,又或是專盯賭客荷包的偷兒,這兩個大漢一般不會阻攔。但等進了大廳,要想再進為有錢人設立的雅間,卻是難上加難。一般能進入雅間的有兩種人,一種是有錢的熟客,這自不必提。第二種是在大廳裏先輸上一筆不菲的銀子卻毫不在乎的生客,賭坊的東家知道這種人必有潛力可挖,便會出麵邀請入內。
林小七自小賭到大,從街頭的小賭攤到奢華賭坊的各種規矩,他就沒有不知道的。此時站在賭坊的大廳裏,他四下一望,見大廳東側的走廊口站著兩個黑衣漢子,便知道那走廊必是通往雅間的。他心中清楚,自己是第一次來這地方,要想進入雅間,最好、最快的方式就是先賭上一鋪!他一念及此,從懷著取出一張金票攥在手中,然後尋了個人少的桌子走了過去。其實,林小七隻是好這賭中的樂趣,賭注的大小他卻並不在乎,往日裏進賭坊,他一般也是在大廳裏賭。聽人吆五喝六,看人瞪眼拍桌,唯其如此,他才覺得興致融融。
這一張桌子賭得是牌九,坐莊是個胖子,桌子周圍七八個人此時都是輸的眼紅。
胖子推出一鋪牌,叫道:“最後一鋪,想扳本的就多壓一點,一兩二兩的賭,老子不奉陪了。”
周圍人見胖子想見好就收,心中都是氣憤,但這胖子本就是賭坊裏的人,做的正是散莊,再加上自己口袋裏的銀子都輸給了這胖子,能最後推出一莊,這胖子也算是夠意思了。
林小七將金票疊了兩折,然後輕輕放在天門,道:“既然是最後一鋪,那我就壓天門,所謂莊家背吃天門,莊家順,自然也要陪天門。除非你這把通吃三家!”
胖子見他將金票疊了起來,自己看不清麵值,不過他心中清楚,這金票最低麵額就是一千兩銀子,而他贏到現在,也不過贏了一百來兩。當下心頭一跳,笑道:“這位先生,我這本錢總共就一百來兩,你卻賭上一千兩,我隻是個散莊,這莊沒法做啊……不如你去那邊的桌子吧。”
所謂散莊,就是賭坊專門給錢少的賭客設立的賭局,這類散莊隨機而設,全看賭客多寡和他們口袋裏的銀子。錢少的賭客在賭注大的賭桌上插不上邊兒,但錢少也是錢,聚沙成塔,方為斂財之道,開賭坊為的是一個錢字,因此也就有了這類的散莊。
林小七笑道:“散莊正莊都是賭坊裏的莊家,我瞧過了,那邊的賭注也小的很,所以在哪裏賭都是一樣,就看你們肯不肯接我這一注了。”
胖子笑道:“在這大廳裏一把賭一千兩的確實不多,不過你問我們肯不肯接你這一注,卻是笑話了。這樣吧,你這一注我們肯定是接了,不過我隻負責散莊,你稍等片刻,我請總管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