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3)

綠水青山,微風習習。

布埠小鎮外有一座涼亭名喚駐足,原是供往來的旅人歇腳用的,但幾年前,通往喀汗的官道已另經它途,這涼亭便荒廢了下來。涼亭周圍荒草叢生,狐鼠亂竄,但唯其如此,這環境卻更是幽深寧靜。

林小七伸了個懶腰,從這涼亭的長椅上坐了起來,他宿醉未醒,頭疼的厲害。涼亭周圍有風輕輕掠過,這風微涼,吹在臉上,倒是讓有些恍惚、不知身在何處的林小七稍微清醒了一點。這風中忽有歌聲傳來,這歌聲悠揚,但曲調哀怨,和天朝、西駝的音律頗有差別。

歌聲入耳,林小七尋聲望去,卻見涼亭遠處的青石上,一個白衣女子正輕聲哼唱著……這女子長的極美,膝上枕著一個少年,她眼中神色哀怨,但望向這少年時,卻有莫名的喜悅閃過。

林小七見了那少年,口中不由一歎,終是想起自己身在何處了……

昨日在賭坊裏殺了落齡子後,常阿滿雖是吃驚,但他對落齡子早就不滿,因此不僅不怨,反倒是讚林小七和古無病夠狠夠毒,頗有魔道中人的風範。林小七卻是謙虛了一番,道這殺人便是殺人,如何省力便如何去殺,多費口舌又或是多費周折那便是跟自己過不去。常阿滿對這兩人好奇,有心結交,當下也不多話,拉上兩人就要去喝酒。三人行去時,古無病又將從落齡子那裏買來的鮫女背在身上。

隻是這三人本不是同道中人,且鮫女形體更是古怪,是以不便在酒樓出現,當下便買了酒菜尋到這駐足亭,共謀一醉。

酒到酣處,常阿滿對兩人來曆已知一二,複轉向古無病,問他手中的那柄黑刺是從那裏來的。林小七和古無病心中都是一驚,登時想起他和赤目神君本是同道,而這柄黑刺也正是赤目的那柄長鞭所化。隻是林小七見常阿滿臉上神情雖有疑慮,但目光卻是和善,並無惡意。當下也不隱瞞,將自己和古無病是如何殺了赤目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沒想到常阿滿聽了這番話,卻是仰天長笑,神色激烈,複站起身來朝兩人恭敬的行了一禮!

林小七和古無病都是大奇,細問原由時,才知道這常阿滿和赤目本有私怨,常阿滿幾次想找赤目的晦氣,但卻無奈這赤目知道自己技遜一籌,便躲在七星崖內不肯出來。而七星崖內機關重重,常阿滿欲破其門卻不得其法,因此這樁私怨便一拖十餘年,始終無法解決。又及這黑刺本是長鞭,在赤目手中煉成黑刺是近幾年的事情,常阿滿從未見過這長鞭化刺時的模樣。是以他在賭坊裏初見了古無病手中的黑刺,心中雖有熟悉的感覺,卻沒有直接開口相詢。直到酒酣時,他再也忍耐不住,終於是問了出來。

至於這私怨究竟是什麼,常阿滿沒有多說,而古無病和林小七都是知機之人,當下也沒多問。三人來這涼亭時,買了二三十斤的烈酒,待說過赤目後,三人又覺關係更是親近,因此便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口,相互稱兄道弟的拚起酒來!

而這一拚便是一夜,到得最後,也不知是誰最先醉倒,反正是酒至盡時,人已全醉。在這涼亭內外,除了那鮫女,再沒有一個是醒著的人!

林小七記得醉去時,常阿滿和古無病都在自己身邊,此時放眼望去,古無病在鮫女懷中依香偎玉自在的緊,但常阿滿卻不知往何處去了。

林小七站起身來,走向鮫女。及至她身邊,輕輕咳嗽了一聲。

鮫女轉過頭來,輕聲道:“林公子起來嗎?”

林小七笑道:“小胡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鮫女臉上飛紅,低頭道:“昨夜你們醉了後,古公子又陪我聊了會天,後來酒力不支,就……就……”

林小七哈哈一笑,道:“還沒請教姑娘的芳名是……”

鮫女低聲道:“我叫絳紫煙。”

林小七道:“絳紫煙嗎?這名好聽的緊。”

微微一頓,他見這絳紫煙神色羞澀,便轉了話題,笑道:“對了,你見到老常了嗎?”

絳紫煙先是一楞,隨即明白過來,道:“常先生先你半個時辰醒來,已自離去了。”

林小七道:“招呼不打就走了嗎?不過也好,真要打招呼,不免要羅嗦一番。”

絳紫煙從懷中取出兩塊玉牌,道:“對了,林公子,常先生走時讓我將這兩塊玉牌交給你和古公子。他說,這玉牌內蘊靈氣,碾成粉末服下,可增長十年功力。”

林小七接過玉牌,奇道:“奇怪,這老常好端端要送什麼禮物?”

絳紫煙道:“常先生說,你和古公子有恩與他,但你們並非施恩圖報之人,若是當麵酬謝,不免顯得俗氣,而且他也料定你們不肯收下。因此就托我……”

林小七哈哈一笑,道:“這老常真是太瞧得起我林小七了,我不肯收下?哈哈,他若真願意給,休說是一塊玉牌,便是一座玉山我也照收不誤。”

絳紫煙見他說的有趣,不由撲哧一笑,而這一笑,膝上古無病也自醒了過來。

林小七見這絳紫煙美麗清醇,和古無病倒是般配,心中一動,將手中玉牌遞了過去,道:“紫煙姑娘,這牌本是一對,且做工精美,若當藥服了,不免可惜。我這塊就送與你吧……對了,你就叫我小七吧,可再別叫我公子了。”

絳紫煙推辭道:“這可不行,我還沒謝林公子救命之恩,又哪能受你饋贈?更不敢稱呼公子名諱。”

古無病坐起身來,卻是老實不客氣的將玉牌接了過來,道:“救你本是我一個人做下的,又關他何事?好了,這塊玉牌你先收下,這人難得大方一次,你就成全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