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爾的身體又一次被吸入了黑點,壓縮成比原子還要的線團,每條被碾碎的神經都不甘的掙紮著,出可怕的疼痛,似乎有千萬把刀把他的身體剜成了碎屑般,這種疼痛幾乎可使任何人崩潰。但李爾卻像是毫無所覺似的保持沉默,他饒有興趣的審視著體內生的變化,他對身體的疼痛早已習以為常了,這種每個細胞都痛的疼痛反而讓他覺得新鮮。
在身體點點滴滴再次重組的過程中,那段很長很長的孤獨生活被迅的淡忘了。之前的記憶又被拉了回來,接到現在的記憶上,仿如剪輯的電影膠片。感覺上似乎才離開沒多久,在那裏呆的時間也不長,但肯定有什麼東西改變了。他覺得。
掏了掏耳鳴不止的耳朵,李爾大夢初醒般看了看周圍,朦朧的景象仍是在學校裏,大概還是在熵海裏。視線恢複清晰後,他看到雷自鳴正盤坐在草地上抱著腦袋搖來晃去,一副難以忍受的樣子。
“喂,”李爾打了個哈欠,“我離開多久了?”
“五分鍾吧,大概是我知道的最久的一個了。”雷自鳴揉了揉額角,吃力的站了起來,“想把你弄回來可真不容易。”
“特訓結束了?”他努力的回想經曆了什麼,可當來到腦海中那扇被緊鎖的記憶大門前就無法再前進了,身體本能的在抗拒回想起那段往事。
“過幾再繼續……”雷自鳴不等他開聲詢問,便麵無表情的道,“要回去了,你從來處離開好了。”那幹澀沙啞的聲音像是幽靈似的飄忽不定。
李爾順從的離開並找到了來時的下水道,然後爬了回去。但他沒看到原來的棺材,在下水道的盡頭是一個密封的房間,五六坪大的房間裏有一張巨大的雙人床。不知為何,他感到這個從未見過的地方很熟悉,他無聲的來到床前,平躺在舒適的床上閉上了眼睛。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現自己回到了雜物房。“究竟哪裏才是真實的?”他的心中不禁產生了這樣的疑問,身體正臉向下的趴在地上,背上壓著什麼重物。李爾掀翻重物爬了起來,撣了撣身上的土,扭頭一看,原來重物是雷自鳴。斜躺著的雷自鳴臉色蒼白,一雙沉重的眼皮下,疲憊無神的眼睛裏滿是血絲,他坐起來歇了一會才把雙手撐在地上艱難的站了起來,蜷曲的雙腿像是受傷的老牛的後腿般難以伸直。
李爾看著雷自鳴走向大門的慢動作,忽覺鼻子癢,便伸手抓了抓,不料卻抓了一手的血,他不由驚聲道:“我怎麼流血了?”
“大概是時差造成的,”雷自鳴一手扶門,眼神恍惚的道,“隻是死了一堆腦細胞,有什麼大驚怪的?”
“死了一堆腦細胞?隻是?”李爾現兩隻耳朵也在流血,他急忙抱著自己的腦袋,像是抱著一隻宋代汝窯花瓶般心,他坐倒在地,閉著眼睛從記事起的第一個記憶一步步回溯到昨,現自己沒有大範圍的失憶,重要的事情都還記得,這才鬆了一口氣。隻是大腦被他這麼一用,痛得更厲害了。
“以後就看你的賦了,”雷自鳴推開滯重的房門,把手伸進下午的陽光中,然後他麵帶享受溫泉般的表情又道:“下星期一上午就是機甲課,記得不要逃課,讓那兩個不識貨的混蛋子好好領教領教雷公道的厲害。”
“可是,我的心髒還……”李爾抗議道。
雷自鳴充耳不聞的走進陽光中,離開了。
午飯裏有一股血腥味。
“大概是口腔裏的某個地方還在出血吧。”李爾默默的想,腦袋裏的疼痛正在逐漸減弱,隻是眼睛酸時,會流下一行帶血的淚水。雖然如此,他吃午飯卻像是在吃山珍美味般狼吞虎咽,火腿三明治香軟的美妙口感讓他產生了無比的幸福感。但兩行血淚把餐桌對麵的韓舟嚇得不輕。
“你……你沒事吧?眼睛又流血了!”韓舟手指顫抖的指了指李爾的臉,他像是看到了一顆定時炸彈。
“應該沒事吧,越流血腦袋越清醒。”李爾擦了擦血淚,臉頰上留下了一道薄胭脂般的血痕。他拿起一隻香噴噴的雞翅漢堡,張開嘴就咬了一大口,他今的胃口好極了,甚至還懷疑為什麼以前沒現這些東西如此美味?
“雷變態的是布爾南多兄弟嗎?”看到李爾還能拚命吃飯,韓舟多少放心了一點。
“唔,下星期一的機甲課……是兩個班級要來一場模擬對抗……”李爾迅的消滅了雞翅漢堡,又拿起了一根烤香腸。
“希望你會沒事吧,那兩個家夥可是本年級最著名的變態兄弟。你確定不要去醫務室看看?”韓舟第十次提議。
“吱吱吱……”在一陣塑膠輪摩擦膠質地板的聲音中,一台綠色的三輪機器人來到了兩人身邊,道:“您是李爾先生嗎?”
李爾看了一眼那張由模具衝壓出來的金屬笑臉,茫然的點了點頭。機器人轉身從背後取出了一大包郵件,一手拎著包裹的底部,嘩啦一下把郵件全倒在了桌子上,然後又塞給李爾一個寫得密密麻麻的本子,讓他簽收。
簽了名打走郵遞機器人,李爾看著麵前這堆半人高的郵件,困惑的眨了眨眼。
普通信件、明信片、磁卡、各種形狀的包裹堆放成一座山,韓舟還是第一次看到品種這麼豐富的郵件,不由高興的道:“看來你很受歡迎呀,這麼多人寫信給你。”他從腳下撿起了一個瓶狀郵件,好奇的看了一眼,臉色瞬間就變得蒼白如紙,迅之極的把瓶子塞給了李爾。
李爾一口消滅一根香腸,接過那瓶子就張大了嘴準備咬,結果卻現瓶子上印著一個骷髏頭,還寫有一行字“氰化鉀”。他不禁嚇了一跳,嘴巴也立刻閉上了。誰會寄這種劇毒給他?他捏著瓶子把它扔進了遠處的垃圾箱,回來後,他從信件堆裏抽出了一封信,用食指的指甲一挑一勾,就把信封剝開了。打開信一看,滿篇的錯字,但仍能看出是一封挑戰書。他扔了寫成“調戰”的挑戰書,換上了一個名片式的存儲卡插入了隨身電腦,按了播放,一個故作恐怖的男孩聲音讓他在某時某刻到某地受死等等。李爾不耐的抽出存儲卡,隨手折碎了丟掉。又拆了幾個包裹,裏麵大都是刀子、寫著他名字的畫了五官的插滿針的煮雞蛋、被詛咒的紙人,還有寫滿了要求他立刻離開本星球否則就如何對付他的卡片。
“這是什麼?”李爾從一個方形郵包裏摸出了一個笨重的鬧鍾,綠色的鬧鍾被捆在幾根塑料管上麵。“炸彈?”但他剛用手一摸,眼前就出現了奇怪的景象,他看到塑料管裏隻有一堆奇怪的氣團,視線如電流般順著幾條電線來到了鬧鍾內部,不到兩秒的時間,他就清楚的了解了鬧鍾的內部構造。
“怎麼回事?我眼花了?”他緊皺眉頭的食欲大減,任誰收了這麼一大堆的東西,恐怕心情都不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