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事件的運行,或者我們所謂的一個特定天意的計劃,都充滿了如此多的變數和不確定性,以至於如果我們假設它直接受任何一些理智存在的安排,我們就必須承認在它們的設計和意圖中有一種矛盾,有一種相反力量之間持續的衝突,以及在這些力量中出於無能或輕率而導致的意圖上的悔改或變化。
每個民族都有它的守護神,每個元素都受製於它不可見的力量或能動力,每個神的統轄領域都與另一個神不同。即使是同一個神,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行事的方法也是變幻莫測的,而並非一成不變,也許今天還會保護我們,明天又會棄之於我們。祈禱與祭祀,儀式和典禮都是神看你施行的好壞,來決定他對你的眷顧或是敵意,並由此給你帶來好運或者厄運。
信仰多神教的民族中,並沒有哪個民族的宗教信仰是從自然之工而來,它們都源於一種對生活事件的關切,源於那種激發了人類心靈發展的綿延不絕的希望和恐懼。
因此,我們不難發現,所有的偶像崇拜者,在區分了他們的眾神的統轄領域之後,都會訴求於那看不到的能量,他們直接服從於它的權威,而它則在其統轄領域內主管他們所從事的行動的過程。
在婚姻問題上,朱諾受到人們祈求;在分娩問題上,則是露吉娜受到人們祈求。海神尼普頓接受航海人的祈禱;戰神瑪爾斯接受戰士的祈禱。農夫在喀瑞斯的保護下耕種他的土地;商人承認墨丘利的權威。在人們看來,他們理智的能動力支配著他們生活中的每一個事件,他們每一個祈禱或感恩的對象都是生活中的幸事或是不幸事。
我們不得不承認,要使人們的注意力不被當前事物的進程吸引,或是說將人們的注意力引入那樣一種不可見的理智力量的推論之中,他們就必須被調動起來。而要完成這種調動,就需要依靠能夠激發他們的思想和反思的某種激情,需要能夠促使他們著手進行探索的某種動機。
為了解釋能夠產生如此重大後果的這個作用,我們應當訴諸什麼樣的激情呢?顯然不是思辨的好奇心,也不是對真理的純粹熱愛。對於如此粗淺的理解能力,這樣的動機顯然過於高尚了;這些動機會推動人們開始探究自然的框架,可是該主題對於他們有限的能力來說又顯得太龐大、太全麵了。
所以,我們可以設想,對這些野蠻人有效的激情,莫過於那些普通的人類生活感情:如對幸福的熱切關注、對未來悲慘生活的擔憂、對死亡的懼怕、對複仇的渴望,以及對食物和其他必需品的欲望等等。
人們心中總會懷有對美好生活的渴望和對不幸事件的恐懼。當人們感到恐懼時,總是會表現得心神不寧,並且,這種心神不寧的狀態也會促使人們以一種恐懼的好奇心來觀察未來各種原因的過程,發現自己生活中相互矛盾的事情。期間,像初生的嬰兒第一次睜開雙眼看這個世界一樣,他們在這幅混亂無序的景象中似乎隱約看到了神性的足跡。
眾神與世界的創造者
在無神論者的腦海中,神是根本不存在的,世界構造之時就沒有設計神,也沒有想設計神,所以,在無神論者心中,心靈或思想才是首要法則,至高無上的統治和管轄是根本不存在的。
眾所周知,神學界有一個被絕大多數人認可的觀點,即:這個世界上存在著不可見的理智力量。但具體來說,這個觀點在各種神學派係中又有著廣泛的區別。
例如,這種理智力量到底是至高無上的還是處於從屬地位的?到底是局限於一個存在的還是分散於若幹存在的?這些存在又有哪些屬性、品質、聯係或行動原則?諸如此類的問題,在通行的各種神學體係中,都是說法不一的。
文藝複興以前,我們歐洲人的祖先們,如同我們今天一樣,相信存在著一個至高無上的神、自然的創造者,就其自身而言,他的力量是不受控製的,但執行其神聖意旨的天使和他的下屬侍從們卻經常使他受到幹涉和影響。
不過,他們也相信,一切自然也充滿了其他的不可見力量;仙女、妖怪、侏儒、精靈等,比人強大有力,但又比那些圍繞著上帝鑾駕的天界萬物低劣得多。
現在我們假定,在那個年代,有一個人否認了上帝及其天使們的存在;難道他的不虔信不應得個無神論的稱號嗎?——即便經由某種古怪無常的推理,他仍然承認關於小矮人和白雪公主的民間故事也是根據現實中發生的故事為依據而改編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