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昊以前多少看過一點氣象常識,日降雨量平均到幾十厘米就是可怕的山洪,現在石曠原這個下法,怕是一下子要將幾十米的雨水,整個東勝神州的雨水可能全都傾瀉過來了,讓人無路可逃。
張仲舉扯著江昊袖子說:“老大,快把你的大木筒拿出來當船使,不然我們都要淹死了。”
江昊一愣:“什麼大木筒?”隨即明白他說的浮海玉升,暗暗好笑,心說原來你也有管我叫老大的時候,臨到淹死的時候才肯說。他自己也著急大家安危,沒空捉弄張仲舉,祭出浮海玉升,化成大到一艘小輪船大小,大家登上去的時候,洪水堪堪沒掉巨石。
浮海玉升是靈異至寶,變大之後不但能浮在水麵上不沉,而且沉穩異常,多大的風浪也搖晃不翻,穩穩向北駛去。商遠清一邊抹著臉上雨水一邊笑道:“想不到山洪爆發居然成全了我們行路,順水行舟,可比讓徊風幫著我在石頭上爬上爬下方便多了。”
被暴雨淋過之後,他渾身也早濕透,身為豪富大家的公子出身,他本來是處處養尊處優,從來沒遭過什麼罪,一路上受了諸般苦楚,他居然還能談笑自若,讓江昊也不得不佩服。連徊風都叫苦不迭,唯有商遠清能甘之若素,如果沒有莫大的動力在支撐著他,他會這麼做麼?
江昊審視玉升上的眾人,汝瑤和小四、張仲舉隻能說是天真沒有世故之心,徊風其實也非常爽直,為了朋友和公子,不遠萬裏相隨,隻有商遠清和綠珠總是有些神秘難測的地方。綠珠修行不淺,這點冷雨對她不算什麼,說來還是商遠清對目標的追求更執著,更急切。
玉升隨洪流滾滾向北,江昊超人的目力能夠看到群山的影子越來越接近,水勢大漲中,玉升仿佛在向群山之巔行駛。小四忽然又打了個噴嚏說:“好冷,怎麼這麼冷?”
張仲舉跺腳取暖說:“這有什麼奇怪的?下這麼大的冷雨,我們全身都濕透了,不冷才叫奇怪呢?學學我多活動活動,免得受了風寒。”
小四也學著跺腳,才跺了幾下就說:“不對,你看,分明是下雪了!”
江昊當然比他們早就發現,隻是不動聲色而已。船越往北,風越凜冽,雨水裏漸漸夾雜著雪花,到最後洋洋灑灑全是鵝毛大雪,水麵上起了薄冰,寒氣襲人。
小四牙齒打戰說:“我們是不是把船開到冰海裏來了,老大,你帶我們來的究竟是什麼地方,這是人間麼?”
張仲舉哼哼著說:“還不是你自己搶著要來的,怎麼能怪別人,不想走你就回頭,我可得陪老大求救我妹子,決不掉頭。”
汝瑤輕輕說了句:“哥哥,別說了,都怪我,苦了你們了。”
小四也低頭不語了,江昊心裏湧起股暖流,他們雖然飛揚跳脫,關鍵時刻卻能讓人心裏麵暖洋洋的,讓人覺得替他們做點事自己也開心。他們都喊江昊當老大,江昊也不知不覺覺得,維護他們自己義不容辭。
商遠清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微笑道:“人生在世,沒有朋友有什麼意思,有好朋友在,冰山火海一起闖,大家挨得過去。”
說著他一陣咳嗽,前麵越來越冷,他們穿的都是單衣,修為差的人根本抵禦不住寒氣,連玉升也行不動了,水麵結了厚厚的冰,最後幹脆把玉升凍得嚴嚴實實。
雨倒是停了,視野裏變得一片清澄。玉升已經行駛到了絕處,群山被白雪籠罩,白茫茫的反光刺痛人眼睛。山脈橫貫東西,看不到盡頭,看不到通途,有的雪峰高聳入雲端,真不知如何才能翻越。回頭看時,洪水不知不覺消退,隻留些殘存的冰痕,他們已經遠離了石曠原,現在是站在茫茫雪山的半山腰上了。
江昊收起玉升,以前他上學的時候,連出門到郊外的機會都不多,現在可好了,航海完了越野,之後又輪到登山了。可是以前在電視上看到的登山都是有工具的,那還因為缺氧把登山運動員弄得吃力無比。現在卻要帶著這麼一大幫子人翻越高峻的雪山,實在讓人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