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小草,是標準的弱民一個,祖上四代都是弱民,從小家裏境況就不好,欠了常家一屁股債,就把她抵到了常家為婢。因為來時還小,現在讓她回憶家人,一個都想起來了。
苦命的孩子啊!
常樂望著小草,忍不住唉聲歎氣。他這人別的都好,就是心軟,最見不得這過得苦的,一看到就同情心愛泛濫,當初沒少被街邊唱“親愛的大叔大嬸們呀,你們都是善良地人呀”的小要飯的騙錢花。
想想自己,雖然父母早逝,但至少是愛自己疼自己吧?你看小草,爹媽拿她頂債!這多混賬!
咱雖然天天被老板罵成三孫子,但好歹老板不敢動手吧?你看小草,不是遇上我,不得餓死?這多混賬!
“小可憐兒的。”常樂歎了口氣,又拍了她腦門一下:“等著,先給你找口水喝去。”
院裏就有水缸,但常樂身份雖然不高,但咋說也是現代社會文明人兒,相當講究衛生,顛顛地跑了好久,揪著一個府上的仆人,問出喝水的地方,才拿木屋裏的破碗弄了碗水給小草送來。
小草咕咚咚地喝著,末了一抹小嘴,雙手把碗遞還給常樂,眼神裏滿滿都是感激,讓常樂的好人心理得到了極大滿足,內心好一陣自我飄揚。
“以後,少爺我就罩著你了。懂不?”
“嗯!”
“乖!”
“少爺。”
“說。”
“啥叫‘罩著’呀?”
“……不懂你就別亂嗯嘛!”
到了飯口,也不見有人來叫,更沒人送飯,常樂幹脆自己顛顛地跑到前堂去找常元和。
剛到門口,就被管家攔住,皺眉瞪眼地問:“你這是幹什麼?”
“找我叔要飯吃啊。”常樂直愣愣地說。
“誰在外麵吵鬧?什麼要飯吃、要飯吃的,管家,怎麼還把叫花子弄進府來了?”堂裏傳來了劉氏的聲音。
“回夫人,不是叫花子……”管家急忙解釋。
“是我呀,嬸兒!”常樂叫喚起來,眉開臉笑地往裏就走,管家想攔,晚了一步,他已經推門邁步進去了。
常元和一家四口,正坐在桌前要用飯,這一桌子八個菜兩個湯,好不豐盛,常樂嗬嗬笑著就往前湊:“喲,我來得正好,省得嬸兒你再找人叫我去了。”
“你是什麼人?好大膽!”少爺常平正甩著擦了藥後還有些疼的手掌,望見常樂進來,立刻叫了起來。
小姐常燕看到常樂一表人才,英俊得一塌糊塗,一對眼睛立刻就直了,小臉上桃花綻放的,好不熱鬧。
劉氏一張臉沉得跟掛了一百斤死豬肉似的。
常元和尷尬地一笑,招了招手:“可不是嘛!來,管家,再搬把椅子來,讓侄少爺坐。平兒,這位是你族裏元禮大伯家的哥哥,常樂。元禮大伯家逢劇變,你大伯和伯母都被山賊所害,小樂是來投靠咱們家的。”
一聽是近支親戚家的,常燕那熾熱的目光立刻就涼了。
美男子當然招人愛,但混成了親戚沒得發展關係,又有個屁用?
“投靠咱家?”常平一看母親那張臉,就知道了她的態度,立時跟著一起沉下臉來。“咱們家也不是開慈善堂的吧?”
“借過借過。”常樂就跟沒聽見這話似的,嘿嘿笑著,自己在屋裏找了把椅子搬了過來,硬擠在常平旁邊,差點沒把常平擠一跟頭。
劉氏氣得眼睛冒火,不等發作,常樂已經拿起麵前的筷子,捧起飯碗就吃了起來,邊吃邊點頭:“嗯!嬸兒啊,您這手藝,不是吹的!真說家境不行了,到哪個酒樓裏當個廚娘,也肯定能發大財!”
“當廚娘!?”劉氏氣得沒背過氣去,衝著常元和直瞪眼:“老爺,你們家人說的這叫什麼話?”
“好話啊!誇您啊!”常樂滿嘴飯菜地補充。
“算了算了。”常元和擦了把汗,安撫妻子:“鄉下人嘛,說話直了些,但意思是好的……”
劉氏氣得要抽風,哪裏還有心思吃飯,一拍桌子起身就走了。
常燕看著常樂,心裏隻覺得可惜——怎麼就是我族兄呢?
常平恨得牙根發癢,但見父親似乎有維護常樂的意思,母親也沒可奈何,也隻得狠狠瞪眼睛,可惜常樂就知道低頭吃東西,哪裏會和他對眼?
常元和歎了口氣,望向管家,目光中滿是責備。
管家低下頭去,心裏把常樂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回頭再一想又覺得不對——那可也是老爺的祖宗啊!
翻了翻眼睛,偷看了常元和一眼,心裏嘀咕:奶奶的,天天指使爺爺我給你奔忙,不滿意就跟我瞪眼,便罵你一回祖宗又咋了?
一頓飯,各有所思,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