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寒雨還在忙著寫舉薦信的時候,徐助理已經帶人來到了嬌魚樓。
陳炎路得知消息,急忙親自出來迎接,連聲問:“哎呀,什麼風把徐助理吹來了?”
徐助理一笑拱手:“徐峻來得匆忙,未曾先打招呼,叨擾了。”
“哪裏哪裏。”陳炎路急忙擺手。
徐助理使了個眼色,隨行人立刻向著學房那邊而去。
陳炎路一怔:“這是?”
徐助理一笑,一邊緩步往前走,一邊低聲問:“六弦琴之事是怎麼回事?”
陳炎路心中一震。
他萬料不到此事竟然能驚動神火督學監的人。
“您怎麼知道這事的?”他低聲問。
“陳大先生。”徐助理麵色凝重,低聲說:“這件事已經鬧到了督學大人麵前,楊榮帶著常樂等四位學子,一早在督學監院中高歌一曲,引二十焰來,也引起了督學大人注意。大人對嬌魚樓得如此學子卻隱瞞不報,很不滿意啊。”
“這……”陳炎路擦汗,不知如何答。
“這件事,陳大先生最好有一說一。”徐助理麵色緩和了下來,“丁樓主架子大,平時也不怎麼跟監裏人打交道,陳大先生卻不同。怎麼說,咱們也算是有交情。”
“那是。”陳炎路急忙點頭。
“六弦琴的事,常樂已經全說了。”徐助理說,“你可知道詳情?”
“一言難盡啊。”陳炎路搖頭歎息,在心裏反複琢磨著。
“督學大人震怒,說若此事屬實,這個樓主,便該換個人當了。”徐助理說。“陳大先生,這可是個好機會啊。”
陳炎路心中一動,望向徐助理。
徐助理隻是微笑。
陳炎路環顧四周,隨後低聲說:“此事全靠徐助理幫忙,如若事成,陳某必有重謝!”
“做人便要如陳大先生一般。”徐助理感慨起來,“似丁樓主那樣,自持身份,不屑與監裏人來往,早晚要出大事。”
“那是。”陳炎路笑了起來。
“此事我雖知道,但想管也是有心無力。”他歎了口氣,“丁寒雨為人剛愎自用,在樓裏說一不二,誰敢違他的意?你看先生楊榮,隻因為牽連到常樂之事中,就差一點丟了差事,真是可憐。我雖是大先生,但又能如何?”
“陳大先生的苦衷,督學大人自能理解。”徐助理點頭。
“那便好,那便好!”陳炎路笑道,“六弦琴是常樂和莫非所造,這事有目共睹,丁寒雨意圖搶奪功勞在先,故意打壓在後,實是可惡,監裏當秉公執法,還學生們一個公道,否則,如何能讓學子向善?”
“有你這話便好。”徐助理點頭。
兩人來到師道樓前,一路來到樓主室,陳炎路敲門而入時,丁寒雨還在忙著寫那舉薦信。抬頭見徐助理到來,一怔之後起身相迎:“這不是徐峻老弟嗎?可有些日子不見了。”
徐助理一笑:“丁樓主是忙人,哪裏有閑工夫去見我?所以我這不是來見您了嘛。”
“說笑了。”丁寒雨笑著搖頭,示意陳炎路去泡茶,徐助理卻搖頭:“還是說正事吧,監裏聽說咱們嬌魚樓出了幾個了不得的學子,不知是真是假?”
陳炎路卻借機退下,匆匆向學房那邊去了。
“哪座學樓中沒幾個了不得的學子?”丁寒雨笑。
“那倒未必。”徐助理搖頭,“聽說有學生發明了一件新樂器,可有此事?”
“你來得正好。”丁寒雨轉身把那舉薦信拿了過來,遞給徐助理。“來,幫我參謀參謀,看這麼寫是否合適。”
徐助理接過信,仔細看了一遍,隻見信中處處突出丁寒雨的教化之功,指導之功,兩個少年的發明製造之功卻隻一筆帶過,沒提幾句。不知情者看來,還以為這是丁寒雨為了扶持弟子,主動將自己的成果分享給二人。
徐助理看罷一笑:“丁樓主大才。這件事報上去後,隻怕丁樓主要立大功,小小嬌魚樓,怕是再留不住丁樓主了。”
“哪裏哪裏。”丁寒雨哈哈大笑。
“不知丁樓主看中了什麼位子呢?”徐助理問。
“哪裏敢亂看?”丁寒雨笑答,“但看上邊的賞賜吧。”
“如此大功,說不定能弄個副督學當當呢。”徐助理說。
“好就借徐老弟吉言了。”丁寒雨不知是諷,隻是一味開心。
學房那邊,陳炎路四下奔走相告。
“你們聽好,這次督學監動了真格!督學大人震怒異常,恐怕要拿咱們嬌魚樓開刀了!麵對督學監的人,應該怎麼說,可要心裏有數!”
“那……應該怎麼說?”有先生緊張地問。
“說實話最保險呀。”陳炎路長歎一聲,“大難之時,先求自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