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欣兒靜坐床邊,望著地上那一灘血。
“無情無義,卑鄙無恥。”她低聲念叨著。
今後自己便要與這樣的畜生生活在一起?
便要忍受著這種無恥之徒的折磨,苟延殘喘地活著?
想到這些,她心如死灰。
就在這時,管家推門而入,態度恭敬之中帶著驚慌,衝她深施一禮。
“梅姑娘,請……請移步前廳……”他說。
梅欣兒站了起來,管家沒說讓她蓋上蓋頭,她便不理那東西。她緩步向前,管家隨行在後,亦步亦趨。
轉眼來到了前廳,梅欣兒卻不由怔住。
想象中的熱鬧景象全不存在,前廳冷冷清清,隻有霍鋒手持鋼刀,架在韓青空的脖子上。
一瞬間,梅欣兒疑心自己是瘋了,是生出了幻覺。
霍鋒收刀入鞘,韓青空一下癱倒在地。
霍鋒大步來到梅欣兒身邊,上下打量梅欣兒,關切地問:“梅姑娘,你沒事吧?他們沒敢動你吧?”
梅欣兒怔怔地搖了搖頭:“霍捕頭,您……您怎麼在這裏?”
霍鋒咧開大嘴笑了:“我來接你回去。”
“回哪裏?”梅欣兒怔怔地問。
“回縣衙,見常樂。”霍鋒說。
梅欣兒身子一震,終於清醒了過來,緊張地問:“他……他怎麼了?”
“已經無事了……也不能說完全無事,但至少在韓邦這件事上,可以說無事了。”霍鋒笑著說。
梅欣兒呆立半晌,突然間淚如泉湧。
所有的委屈、壓抑、絕望,混合著喜悅之情一起暴發了出來,她哭著笑,笑著哭,不知如何表達。
霍鋒看著這少女,不由輕歎一聲:“惡人為非作歹,卻害善良者流淚,真是……好在上天自有公道,自有公道啊!”
“我們走吧。”他說。
“等等。”梅欣兒轉身向後院而去,霍鋒一時怔住。
“這是怎麼說的?”
不久之後,梅欣兒跑了回來,卻已經脫去了那一身紅裝,換回了原來的樸素衣衫,麵帶笑容,笑中帶淚。
霍鋒一笑,與梅欣兒一起出了韓家,共乘一騎而去。
“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跌坐在地上的韓青空喃喃自語,不住搖頭,失魂落魄。
永安縣中,另一處大宅裏。
常元和沒精打采地走入家門,管家立時迎了上去:“老爺,您可回來了,怎麼上午去韓家,到現在才回?夫人都急壞了,說別耽誤了韓家的婚宴……”
常元和隨便擺了擺手,卻說不出話來,有些踉蹌地走入堂中。
夫人劉氏聞聲迎了出來,見麵便責怪:“這都什麼時辰了,怎麼才回來?韓家的婚宴怕就要開始了吧?禮物都準備好了,你快些備車去吧,若是晚了可怎麼行?若讓韓家以為咱們怠慢可就壞了……”
常元和坐了下來,無力的搖了搖頭:“不用了,都不用了。”
“這是怎麼了?”劉氏一時怔住。
“我爹回來了?”
這時,常平和常燕兩人自外而來,一臉興奮,又一臉焦急,常平進屋就說:“爹呀,您可算回來了,我們等得都急死了。咱們快走吧。”
“就是。”常燕點頭,“誤了吉時就不好了。”
常元和再次搖頭:“不用去了,哪都不用去了。”
“這到底是怎麼了?”劉氏忍不住追問。
“我方才去了一趟縣衙……”常元和開口,欲言又止,是想起了方才縣令的話,一時驚出一身冷汗。
“去縣衙做什麼了?”劉氏愕然問道。
“韓家要娶的姑娘叫梅欣兒,是咱們永安縣有名的紅炎學子常樂的……”常元和不知應該稱梅欣兒什麼好,想了想後說:“常樂喜歡的人吧。韓家為了能將這姑娘弄到手,便陷害常樂,說他是妖,說是他殺了韓邦,將其下了獄……”
“妖?可嚇死人了!不過……這事和咱們有啥關係?”劉氏皺眉。
“我剛去縣衙,看到了事情始末。”常元和歎了口氣,“你們知道這常樂是什麼人嗎?”
“不是說是妖嗎?管他的,愛什麼人什麼人。”劉氏皺眉道,“總不會和咱們有關係。”
“難不成還是在咱們家蹭過吃喝的那個廢物?”常平冷笑。
“怎麼可能。”常燕一撇嘴,“那廢物就是有幸與人家常樂同名而已。那位常樂是什麼人?名動永安縣的紅炎第一學子,多少姑娘心幕中的英雄,朝思暮想能見一麵的人呢!咱們家那個廢物,也就是和人家一樣生了一張好臉,別的……呸!”
“我也就是這麼一說。”常平說,“我早知道那個廢物和常樂隻是同名,巧合而已,怎麼可能是他?”
常元和眼睛有些發紅,嗓子有些發幹。
“你們啊!”他突然生起氣來,憤怒地一拍桌子:“早對你們說,做事要從長遠計,想事要從長遠想,就是不聽,就是不聽!什麼和咱們無關?什麼隻是同名同姓的巧合?我告訴你們,我都看清楚了——此常樂便是彼常樂,名動整個永安縣的常樂,就是被咱們從家裏趕出去的常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