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字於紙上燃燒,轉眼間離紙而起,衝天而去。
紙上,墨字卻仍在。
那四個火焰之字直衝九霄,於高空之中散開,化為一道無形之力,籠罩整個三水城。
一時間,城中所有外來客,都有一種回到家鄉的感覺,隻覺內心歡暢無比,毫無身在異鄉的感覺,隻覺處處都看著順眼,人人都瞧著可愛。
便如見家中物隻覺合心意,家中人隻覺最親切一般。
而所有的本城人,也對異鄉人生出一種熱情的好客之心,一個個見到異鄉人後,便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點頭致意,態度友善。
人人都覺得自己是主,來人是客,自己有義務招待好客人,讓人客人有一種回到家裏的感覺。
如此,處處融洽。
這時,淩天奇剛剛收好被檢查過的文牒和請柬。
檢查者麵色和善,態度和藹,躬身一禮:“諸位遠道來客這邊請。值此盛事,如今城中客棧多半住滿,不過飛驛客棧之中,還有空餘房間,幾位可先在此委屈一夜,待明天再到城中尋找合適住處。對了,飛驛客棧為招待來客而建,並不收取任何費用。”
“大氣!”莫非忍不住讚歎。
“這便是強國之姿。”淩天奇先向對方一禮道謝,才低聲對弟子們說。
那官員引著幾人一路向前,上了一輛馬車,不多時便來到了一座大院中。
院中有樓,樓分三座,一主兩廂,均是裝飾華麗,如同宮殿一般,讓少年們開足了眼界。
一眾人被引入樓中,安排好了房間,又有下人送來晚餐。
晚餐菜式豐富,還有瓜果,周到至極。
飯後,諸人回房休息,淩天奇卻把常樂叫到自己房間。
“有何感覺?”他帶著常樂立於窗前,望著三水城飛驛美麗的夜景。
“大城市,大氣勢。”常樂說。
“在大夏,也隻有皇城可與之相比。”淩天奇說。
常樂知道淩天奇是想激勵自己的雄心鬥誌,生出振興大夏之心。
可他卻想到了另一件事。
“師父,你不恨皇室?”常樂問。
“恨,恨之入骨。”淩天奇說,“但我不恨大夏。”
他看著常樂,沉聲說:“大夏不是大夏皇室的大夏——自有史以來,皇室更迭,長者數百年,短者幾十年,匆匆之間,皇家易姓,權力由這家交到那家,卻如流水。忠於誰?忠於哪家?忠於哪姓皇族?”
他搖頭:“我愛的是大夏這一方土地,忠於的是大夏這一國,盼的是國運興隆,想的是百姓安康。”
“可以理解。”常樂點頭。“您叫我來,還是想對我說振興大夏之事吧?”
淩天奇不語。
常樂沉默。
愛大夏如愛祖國這件事,對常樂來說有點難。在他感覺中,大夏畢竟隻是自己的他鄉。
“也許我錯了。”淩天奇突然一笑,“你不僅是大夏的常樂,更是雅風的常樂;不僅是雅風的常樂,更是人族的常樂。”
常樂看著師父,不知說什麼好。
“去吧,隨心而行。”淩天奇說,“做好你自己,確保自己一直在正道中央,不曾走偏,那便是我對你全部的希望。”
“是。”常樂一禮,緩步退下。
回到房中,他呆坐了半晌。
他忘不了師父方才的表情與眼神,那其中充滿了渴望,也充滿了無奈。
“大夏……”他喃喃自語著。
不論如何,是你接納了來自異世界的我。
不論如何,你都是我師父和夥伴的祖國。
那麼,我便為你做點什麼吧,也許並不能真的帶給你什麼,但終是我盡了一份力。
他在房間中找來紙筆,磨墨成汁,提筆於紙上書寫。
“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少年獨立則國獨立;少年自由則國自由;少年進步則國進步;少年勝於他國,則國勝於他國;少年雄於天下,則國雄於天下……”
這一段話落於紙上,那並不怎麼美觀的文字,卻散發出一種別樣的美感。
無關書道,是文道的力量,在不斷從文中飄起。
刹那間,天地神火為之動,一道道遊魚般的神火次第自空中生成,圍繞著常樂盤旋不休。
一道、兩道、三道……
轉眼之間,竟然有上百道神火平空生成,圍繞在常樂周圍,照亮了整個房間。
房間內,無處不見當空遊走的神火,無處不是光明大作!
自遠處看來,常樂的房間仿佛點燃了無數的燈,在樓內諸房燈火中,顯得如此耀眼。
丁州州府之中,鳳眼老者愕然而起,疾步離室來到院中,再次抬頭望向九天。
“這是什麼文章,怎麼能引起文道如此強烈的波瀾動蕩?”他失聲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