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安樓學樓主樓前,人潮湧動。
本來用於每年年終試放榜的大榜,此時卻成了一塊展示板,其上一張大紙,正是常樂的《少年夏國說》。
文章由書道達白焰境的副樓主劉峻親書,字字有力,配合文章內容,更為震憾人心。
眾人圍在榜前搶著看,看得一時全身顫抖,一時熱血沸騰。
許多老先生不能自已,麵對文章中曆數夏國苦難的字句,不由流下淚來。
學生們更是看得恨不能立刻將自己滿腔熱血拋灑出來,為國為家,不惜此身。
樓主室中,常樂等五人靜靜坐著,一聲不敢出地喝著茶。
學樓三位主管,此時拿著一篇由樓主嶽重觀親自抄寫的《少年夏國說》,正在品評。
“此文充滿了進取之意,許多地方,簡直是神來之筆!”曲鬆說。
“此文字裏行間,充滿了憂患之情,沉痛之心,非對大夏有摯愛者,無以書成。”劉峻說。
“文章層層遞進,邏輯嚴密,讀起來又鏗鏘有力,朗朗上口,對比鮮明,語言又極是生動,簡直是絕世好文!更難得的,是此文竟然出於一少年之手,簡直是奇跡,簡直是大才!何為國之棟梁,國之希望?常樂也!”嶽重觀不由讚歎。
四個少年看著常樂,一個個的目光都充滿了激動。
常樂卻有些尷尬。
拿別人文章當自己的本事也就算了,再因為取得了成績而沾沾自喜,似乎不大好吧?
低調,低調……
他想低調,卻也難了。
正當三位學樓主管激動地品評這篇文章時,卻有數輛馬車來到學樓院門前。
卻是永安縣神火督學監的督學楊青與永安縣縣令,不約而同乘車而至。
兩方人在院門前見麵,楊青急忙帶著助理徐峻上前見禮。縣令來不及寒喧,便忙著問:“地安樓這邊天降神跡,楊大人可知原委?”
“哪裏知道?”楊青搖頭,“不過隱約間,卻有一絲頭緒。”
“快說說。”縣令急忙催促。
“今日,卻是常樂在此考入樓試的日子。”楊青說。
“常樂考地安樓和這神跡能有何關係?”縣令不解。
“我也說不清楚,隻是隱約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感覺。”楊青說,“總之,還是進去看了再說吧。”
縣令大人親至,這事可不小,值守的先生急忙先開了院門,恭敬相迎,並讓人去稟報樓主。
主樓大門前已經擠滿了人,報信者隻能自側門疾奔入學樓主樓,來到樓主室,敲了半天門卻無人理自己,急出一頭大汗。
他聽到樓主室內分明有聲音,便幹脆推門而入,隻見三位主管正在你一句我一句說得興高采烈,竟然連自己未經許可進入樓主室都沒發現。
“樓主!”他不得不提高聲音打斷三人。
三人一臉不快望了過來,嚇得稟報者打個哆嗦,急忙指著外麵說:“縣令大人和督學大人都來了!”
“怎麼不早說?”三人急忙往外跑,出去迎接。
一時間,樓主室中就隻剩下了五個少年。
“大哥,你這回的動靜,又鬧得不小啊!”莫非忍不住說。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常樂搖頭,“早知道就不寫這篇文章了。”
“為何不寫?”蔣裏說,“這樣的奇文,卻正該在這時寫出。樂哥大才,必須讓天下人盡知。”
“啥大才呀……”常樂擦汗。
“少爺是最厲害的!”小草在一旁眉開眼笑地說。
“就是就是。”梅欣兒跟著補充。
兩人都是滿眼星光燦爛,世間外物一切皆等同於虛無,也隻有常樂才是最重要的、最真實的。
“瞧她倆那花癡樣子。”莫非嘿嘿地笑。
“到現在我都沒能看一看這奇文呢。”蔣裏忍不住站了起來,走到樓主桌案前。
“你好大膽子啊,樓主的東西也敢動?”莫非說。
“怕什麼。”蔣裏一邊說,一邊拿起樓主抄寫的《少年夏國說》讀了起來。
“自己看就行了唄!”常樂有點尷尬,“非讀出來幹啥?”
“樂哥還不好意思了?”蔣裏不由笑了起來。
常樂心說:這拿別人文章給自己揚名的事,哪有那麼多的“好意思”?
“你讀你的。”莫非催促。
蔣裏就此讀了起來,幾人靜靜地聽著,時而皺眉,時而沉思,時而憂心忡忡,時而熱血沸騰。
常樂也跟著熱血沸騰。
學樓院裏,學生們也在熱血沸騰。
在人群之外,有一位老者,卻皺起了眉頭。
老者身穿著雜役服,背著手立在遠處,凝目望著那大榜,卻似乎能輕易地看清榜上每一個字。
他細細閱讀,許久之後,把目光移向了學院大門處。
那裏,嶽重觀等三位學樓主管,正引著永安縣令和督學往院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