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傷情者,非一人(1 / 3)

“長亭外古道邊,

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

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

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瓢濁酒盡餘歡,

今宵別夢寒。”

一首《送別》,輕聲唱來,少年立於江畔微風中,聲音低沉。

風拂麵頰,天光明亮,卻更顯得少年孤寂落寞。

歌由心生,吟唱之間若能動情,便不免應心而變化麵容,低沉處蕭索,高昂處激越。

這一首歌是弘一法師——李叔同所作。李大師被稱為引西方音樂、繪畫、戲劇來到中國的先驅,精於音樂書畫,後來更成佛家大師,林語堂稱其“最遺世而獨立”,張愛玲說自己若在其寺外時隻敢謙卑。

這一首歌有許多版本,世麵流傳的版本中,多把“一瓢濁酒”變成“一壺”,卻是流傳過程中的謬誤。

“一瓢”之稱,取自《論語》中孔子評價其弟子顏回的語句“一簞食,一瓢飲”,李叔同的高足豐子愷親手抄錄了這首歌,並編入書中,可惜歌流傳極廣,書不如歌,於是流傳過程中許多人手頭無書,又不解詞中之意,漸漸訛傳成了“一壺”。

這首歌流傳極廣,所以流傳中的變化也多,版本便有許多。

常樂也算是個文青,看過這典故,一時意氣使然,其後再唱這歌,一直都是唱成“一瓢”,也隻唱豐子愷親手抄寫過的這一段。

也算是文學青年的執念吧。

說來,其實他自己也覺得挺沒勁的,但人生事多不能由己,唱個歌,總不能還不讓我有點什麼自己的堅持吧?

這首歌的曲,來自於一首美國歌曲《夢見家和母親》,其聲悠揚,深入人心,曾影響中國和日本兩國數代人,經久不衰,自有其魅力。

紀雪兒靜靜地聽著,品歌中之意,曲之韻味,一時癡了。

不知不覺間,卻有兩行淚悄然滑落。

“怎麼哭了?”常樂有點手足無措。

向來不是會討女孩歡心的人,便也從沒學過怎麼哄女孩子。

“詞曲感人。”紀雪兒輕輕擦去淚水,“而一想到此歌是為我所作,便忍不住難過。”

天之涯,地之角,雖知交,卻遠隔。

隔絕你我的不知是天涯地角,還是茫茫人海,又或者是冥冥之中玄妙無比,無人可解的緣分?

但不論如何,你為我做此歌,卻似是暗示。

“它叫什麼名字?”紀雪兒問。

“《送別》。”常樂答。

紀雪兒心頭一陣酸楚。

我方來,你便要送別。我當喜,還是當憂?當笑,還是當哭?

“你還為別人寫過歌嗎?”她問。

“嗯。”常樂點頭。

“我知道了。”紀雪兒說,“你當初曾寫過一首《女兒花》,梅姑娘憑這一首歌名動永安縣。”

“這事你也知道?”常樂有點驚訝。

“你的事,我倒是打聽了不少。”紀雪兒說。“這是你第幾次為別人寫歌?”

“我一共也沒弄出幾首歌來。”常樂說,“這當然是第二次。”

“那我也很知足了。”紀雪兒笑了笑。

笑容中有淒楚意。

連她自己也說不出是為什麼。

“相比那一首《女兒花》,這一首《送別》似乎更有意義。”她輕聲說,“雖然唱起來多少令人難過,但人生得意事,又有多少?終是不如意更多一些。也終是這般哀婉的歌,更能令人記憶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