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一時不知說什麼。
早知道,應該找一首歡快點的歌吧。
她如果不纏著我聊詩,其實也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能和這樣的女孩呆在一起,其實也是挺美好的事。
他多少有點後悔。
“你得教我。”紀雪兒這時說,“一句一句地教,直到我會了為止。”
“好。”常樂點頭。
轉眼,夕陽西下。
一天的時光,就這麼在江風中、水流前、陽光裏,慢慢流走了。
紀雪兒學了一天,才勉強學會。
也不知是她真的無歌道之才,還是舍不得離開此處,故意裝笨。
反正她四道同境,其中便有歌之一道。
“時間不早了。”常樂看看天光,“你餓不餓?”
紀雪兒一笑:“倒是想和常公子一起找家酒樓,再聊個痛快,奈何家有門禁,我卻得走了。”
“有空再來。”常樂點頭。
說完就後悔。
這種情況下,男生是不是應該挽留啊?
這麼輕易便說再見,是不是顯得自己有點無情,有點不看重對方的意思?
她會不會不高興?
打量紀雪兒,似乎沒有。
兩人一起緩步而行,在夕陽下,小巷中,聊得還是那麼開心。直到回到迎賓館,紀雪兒上了車,向他揮手作別,常樂心中才隱約生出一絲惆悵來。
好時光怎麼過得總是這麼快呢?
他感歎。
馬車漸漸遠去,車中,紀雪兒輕聲唱著那一首專為她而寫的歌。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她突然哭了起來,卻不敢發出太大聲音,怕兩個護衛聽到了要驚慌,要追問,要向姨丈和姨母稟報。
歌裏尚有一瓢濁酒,可我與你一別,卻連這一杯濁酒也不曾有。
今宵,夢裏如何不寒?
紀雪兒流著淚,開始認真地想自己是不是喜歡上常樂了。
“黯然銷魂者,惟別而已矣。”常樂望著馬車離去,心頭若有所失,忍不住嘀咕一句。
“說啥呢?”院門打開,莫非探出頭來。
“沒啥。”常樂嚇了一跳,忙搖頭。
“你可回來了。”莫非嘀咕著,“小嫂子和小梅都催著讓我們出去找你呢。”
“找我幹啥?”常樂一怔。
“說是買了好幾套漂亮衣裙,得讓你看看好不好看,不好看的話,得趁天沒黑前趕緊去換。”莫非說。
“那你們給看看不就好了?”常樂說。
“扯啥呢?”莫非皺眉,“人家穿好看的衣服又不是給我和小蔣看的,是專給你看的呀!你若是不喜歡,她們當然就不穿,不穿當然就得換掉了,不然豈不是浪費?”
常樂擦汗。
“少爺!”正在這時,小草飛奔出來,也不知是巧合,還是耳朵尖聽到了常樂的聲音。
“樂哥!”梅欣兒也奔了出來,一手一套衣服。
常樂看得直咧嘴,心說還不如讓我跟紀雪兒討論詩詞去呢!
“你可回來了,再晚點,店鋪就關門了。快來幫我們看看,到底哪套好看呀!”梅欣兒說。
“就是就是。”小草說。
“好,我來了!”常樂一拍胸脯,大步入樓。
不片刻後,樓中,少女身形婀娜而動,長裙飄飄,一會兒一套。
常樂坐在椅中,或點頭,或搖頭,評頭論足,忙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