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幕明,月影沉。
秋風涼,吹動少年衣衫。
寒意,卻不能透入少年身。
常樂靜靜地坐在院中,眼中有火絲閃爍,飄蕩而起,直向九天。
自那日掌握了這觀天之技後,他便時常抬頭望天,聚精會神之時,眼中自有火絲一掠而起,直上九霄之中,觀望那濃重的神火重雲。
雲若棉,又若海,白茫茫一片,卻又暗影重疊,形成種種立體的形態,或如高山,或如平原,或如波濤起伏的海麵。
又或是怪獸、神物、刀劍……不一而足。
望著這不斷變化的雲層,常樂時常會出神。
雲形變幻,如人生無常,此時高峰,彼時深淵,哪有永恒?
執著於事,時移事便易,一生執迷終不悟,到最後,何事常留?
不如自問於心——任你千般變化,雲終是雲,霧終是霧。
於是,腦海之中,隻有那重雲變化,卻忘了人間紛爭、諸事煩心。
天地間惟此物與我。
惟變化永恒。
惟一心一念永恒。
不知不覺間,眼中光芒變紀,似乎自那九天之上有什麼東西通過火絲傳下,與常樂眼相連、心相連、意相連。
隻是,常樂卻並未察覺。
突然間,他覺得眼前一跳,愕然間仔細望去,卻見在東南方向,神火力量似有什麼奇怪的變化。
那處太遠,他看不真切,但卻可以肯定:永安縣東南處,天地神火必有變化。
他猶豫再三,終來到二樓,敲開了師父的門,將此事告之淩天奇。
淩天奇低頭沉思,問道:“你能確定?”
“它們不會騙我。”常樂指了指自己的眼,又指了指自己的心。
“好。”淩天奇點頭,“明日我會讓人稟報縣裏,讓縣裏好好查一查。”
一夜再無他事。
隔日,淩天奇沒搞什麼慶祝,一早便對負責照料他們的差人說起此事,差人們不敢耽誤,急忙請示更上級,報到縣中。
等消息時,嬌魚樓的楊榮卻趕了來,大家一起聊了起來,常樂等人這才知道,楊榮現在竟然已經是嬌魚樓的樓主了。
“說來慚愧。”楊榮說,“依我的能力與實力,其實是不夠格的。但……”
他嘿嘿一笑,低聲說:“我聽說嬌魚鎮的三大家族,為此事花了不少力氣,最終才促成我順利升職。說起來,我這又是沾常樂的光了——那三大家族可是為了討好你呀。”
常樂一笑:“跟他們之間的小小摩擦,算多大點事?我早忘了。”
“他們卻不敢忘。”楊榮說,“知道我和你關係不差,所以才一力將我扶上了樓主之位。我明白,這不過是向你在示好而已。”
“那陳炎路呢?”蔣裏問。
“上頭捉了他個小過。”楊榮說,“然後就降為大先生了。”
“此人見風使舵,倒是真小人。”常樂說,“您平時多防著點他。”
楊榮點頭。
沒聊多久,沙原和翁誠攜手而至。
聊了一會兒,才知他們和楊榮都是一個目的,便是替常樂和蔣裏慶功。
別人的宴請可以推辭,但這三人都是好朋友,卻推辭不得,於是這一天,又是一頓吃吃喝喝。
不過既然都是朋友,自然就少了那些場麵應酬之事,所以也就隨意得很,倒是令常樂覺得挺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