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門巍然如山,立於洞中。
任你刀斬,任你劍劈,我自不動。
但少年隻是向前而來,隻是抬手伸掌,隻是道了一聲“開”。
它便動了,它便開了。
晶石一般的焰之門戶,隨著常樂一聲開,隨著常樂手掌輕動,便那麼緩緩地向內打開,露出其內一片無邊的廣闊天地來。
那天地之中,有無數火絲繚亂,隨著門戶開啟,一瞬飛散到門外,布滿洞中。
諸人瞪大了眼睛驚愕而視,一時間,竟然忘了去吸納那些火絲。
有許多人的臉色開始發紅。
常樂不語,環視諸人,那目光如掌,似抽了所有人一記響亮的耳光。
多少人麵紅耳赤,想起自己方才嘲諷之言,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算了。
幾位白焰境老者眉頭大皺,望向賀衛與於易之,心中暗恨。
人老成精,一生經曆無數,於這一群小輩之中,又哪會在乎什麼麵子問題。
但裏子問題卻是大問題啊!
若不是你們一個言之鑿鑿說此門隻是物件,並非真正的門戶,一個數落這少年使了什麼邪法異術,我等如何會落入這一步下風之中?
少年方才已然說得明白,既然無人反對,那便等於是我等默認了賀衛之言,將所有好處都送給這少年。
卻如何是好?
賀衛的臉色變得極是難看。
別人丟的隻是自己的臉,但他,卻連家祖賀靈公的臉也丟了一遍。
自己被人稱工道大才,又手持祖父的符陣靈盤,竟然連這點事也會算錯?
諸人都在望著那一方世界發呆,都在因自己先前所言羞愧,卻無人顧得上來嘲諷他。可他心裏卻不這樣認為,隻覺所有人似都在瞪自己,在心裏責怪自己無能亂語。
一時間,方才所有那些嘲諷常樂、嘲諷莫非的言語,卻似乎都成了刺向他的利劍,一思及,心裏便翻江倒海般地難受。
於易之也不比他好到哪裏去。
門戶緩緩開啟,最終完全打開。
常樂立於門前,望著門內那一方世界,心裏,卻無暇顧及諸人的反應。
那世界之中,有高山流水,有繁花似海,有海闊天高,有風清雲淡。
更有重重神火之力,化而為焰光,在各處燃起,仿佛遠方有城市燈火通明,光映天宇。
那些神奇的火絲在空中飄蕩著,連綿而向遠方。
那些焰光映天處,便是它們的家鄉。它們源自那裏,隨風飛散這世界各處,如同散布諸方的螢火。
門一開,便有無數這樣的螢火散出,但複又重新湧回門內,向著那些焰光衝天處而去。
仿佛是受了驚的遊子,爭著搶著要歸故鄉。
常樂望著那些焰光,情不自禁地抬步向前。
“樂哥。”蔣裏自後而來,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謹慎些為妙。”他低聲說。
“沒事。”常樂搖頭,“這裏並沒有什麼危險的氣息,但卻有極有益於修煉的精純力量。”
他指向那些焰光衝天處:“你可看到?”
蔣裏怔怔而視,搖了搖頭:“隻是遠方風景罷了。你看到了什麼?”
“映亮了天空的火焰之光。”常樂說。
蔣裏再次仔細地看,搖了搖頭:“我隻看到無數火絲繚亂向遠方而去,似是在引領道路。”
“它們歸處,便是焰光起處。”常樂說,“那裏必有更強的神火之力。”
“我以為,還是等聖地監的人來了再說。”蔣裏說。
此時,有人分開眾人,進入洞中,一路來到那門戶前。
“這位老兄,不要亂擠。”有白焰境老者目視來人,眉頭微皺。
“這是我們師父。”梅欣兒立刻向前,拉住來人的胳膊,衝那老者一瞪眼。
老者一臉尷尬,不聲不響退到一旁。
來人,正是淩天奇。
曲鬆隨在他身後,望著那門戶,滿麵訝色。
“是你打開的?”淩天奇來到門前,沉聲問常樂。
常樂點頭:“我感覺這裏麵並無什麼危險氣息,應該可以進入。”
“我覺得還是等聖地監官員到場再說。”蔣裏說。
“神火竟然會生成這樣的東西,聞所未聞。”曲鬆滿麵驚訝,向前打量。
“先前修煉之時,此地神火曾有變化。”蔣裏將神火漩渦加速,諸人無法吸納,常樂卻能鯨吞一般吸納之事學了一遍。
莫非則在旁一通補充——賀衛如何質疑,於易之如何嘲諷,眾人如何那啥眼看人低。
淩天奇微微皺眉。
這樣的事,他也未曾見過,隱約之間,覺得這裏應該有什麼問題。
難道是小樂再次引發了天地神火異動,生成了這近兩百年間都未曾有過的奇跡?
這門內世界又是什麼?是現實之中的某地,還是……
“為師先進去看看。”他沉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