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地不再是寶地,驕傲的公子便也不再是可以令家人驕傲的公子。
麵對此時亂局,何中開絲毫不敢大意。
他一道奏報奉上,便是端江府知府羅暮與烏龍州州牧柳仲淵先後而來,在實地勘查之後,立刻上書奏報朝廷。
至於劍星派與妙手莊園那邊,便不用他們操心了。兩地都不在烏龍州治下,他們想管也管不著,自有上麵人來處理此事。
於是何中開這次輕鬆了不少。
那幾百名死難者的家人,自有上封通知安頓,因為事涉妖族奸計,所以這些人也隻能恨那些妖孽,卻沒理由跑到這邊來鬧。
一場了不得的大事,就此變成了一場了不得的好事。
如此大功,隻怕他這位代督察,終也將要變成真正的督察大人了。
但這些事,常樂等人並無心去管。
受傷諸人由紅羅湖主事衙門出麵安頓下來,更有州裏的醫官與高階禦火者來幫他們醫傷。經此一事,紅羅湖聖地暫時封閉,諸人再無法入內修煉,養好傷後,便陸續與常樂等人告辭離開。
離開的是人,離不開的是心。
經此一事,這幾百人均已視常樂為同袍、為戰友,彼此間亦有深厚情誼生。
今日一別,來日方長。
年輕人們互相拱手為禮,依依惜別。許多於戰鬥中結下深厚友誼者,更是約定了再見之期,或是互繳對方至家中做客。
更有甚者,相視而笑。
“張兄可曾婚配?”
“我家有位小九妹,才貌皆是上等,賢弟可有意?”
亦有少女,早於戰鬥之時芳心暗許,養傷之際,便與某少年幾度人約黃昏後。
公子有情,小姐有意。
少女春心動,少男臉微紅。
這情境,令聞訊而來的家人們隻感到措手不及。
而養傷之際,那些在神火天地中未能晉級的年輕人,竟然陸續地突破了境界,或是進入黃焰境,或是躍入白焰境,更是帶給他們自己和家人無限的驚喜。
相比之下,這些傷算什麼?
曾經的危險又算什麼?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在開心,那些死難者的家屬,除了紅著眼想找幾隻妖與其同歸於盡之外,便隻能紅著眼痛哭。
數百傷者皆可作證,害人者為大妖,而幫凶則是於家公子,賀家少爺。
死難者中,多數家世顯赫,不是權貴子弟,便是世家或大派傳人。他們的家屬紅著眼,鐵著心,都做好了複仇殺人的準備。
妖蹤難覓,但人總是好找的。
提及劍星派,許多人倒真的感到棘手,但好在於易之已經死了,他們便可略過這場可能導致自己家族敗亡的、針對劍星派的複仇。
妙手莊園自然也是名動一方的勢力,但與劍星派相比,卻不免顯得有些弱小。
所以很多人,立時便盯上了這個地方。
而且最關鍵的問題便是——賀衛還活著。
是的,賀衛還活著。
於易之卻死了。
南間府。
某座大屋中,有人垂首而立,有人泣不成聲。
“爹爹,您要為兒媳做主啊!易之怎麼可能做下那樣的事?定是有人陷害。”
中年婦人哭得花了妝、紅了眼,撲倒在地。
中年男子垂首而立,眼睛亦是紅的。
“父親,易之這孩子,是您親手教出來的。”他說。“您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
有白發老者坐於堂中,眼中滿是血絲。
他叫於興南。
劍星派的於興南。
整個大夏,不論是在朝者還是在野者,凡聽到這名字的人,總要肅容以待,不敢有絲毫不敬之色流露於外被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