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裏自樓上而下,去院裏找常樂,在堂中遇上了這一夥人。
其餘人都故意低下了頭,壓低了笠帽,隻那年輕人轉頭過來打量。
那年輕人個子不矮,但蔣裏身材更高,比他高出半個頭來。
一身白衣,於行間輕擺,分外的瀟灑。
年輕人見了,卻流露出輕蔑之色。
嘴角的冷笑,似乎是想說:我隻是不能穿上這樣幹淨整齊的衣服,不然……
蔣裏隨便掃了他一眼,便向院中去。
“在看什麼?”他問常樂。
“看天。”常樂答。“不然能看什麼?也沒個消息來。”
“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蔣裏說。
“師父這話最氣人。”常樂說,“沒有消息雖然是好消息,但卻讓人心焦啊。”
“師父對這裏很熟悉。”蔣裏說,“應該是在這裏住過很長一段時間。”
“師父都七十多了。”常樂說,“七十年人生風雨的經驗有多豐富,咱們現在還理解不了。也許是當初逃亡中,曾在這裏住過一段吧。”
“他若能與那位名醫有舊就好了。”蔣裏感歎。
“那六人,你怎麼看?”常樂望著天空問。
“五個人是老江湖,年輕的那個不值一提。”蔣裏說,“我想也許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少爺,沒走過什麼江湖,喜怒都在臉上眼裏。心氣似乎挺高。”
“可能是押鏢的吧。”常樂說,“暗鏢?”
“那更不應該帶著這麼位少爺。”蔣裏說。
“沒準是他老子想鍛煉一下兒子。”常樂分析。
“有理。”蔣裏點頭。“但若這一路上無風無浪,隻怕什麼也鍛煉不著。年紀最大的那位老者,似乎很厲害。你能看出是什麼境界嗎?”
“有青光閃爍,是青焰境。”常樂低聲說。
蔣裏目光微微一動。
“那便絕不會是普通的鏢局。”他亦低聲說,“大夏走鏢人中,雖也有青焰境強者,但都是雄霸一方者,不可能親自走鏢。而且……和他們的鏢路也對不上。”
“少管別人的閑事吧。”常樂一笑。
一樓一間下房裏,六人聚在一起,便顯得有些擁擠。年輕人皺著眉,顯然對房裏的布置很不滿意,但終也沒說什麼。
“李老,那兩個少年……”有人遲疑開口。
“不外乎是小門小戶子弟,沒見過什麼世麵,卻在那裏假裝深沉罷了。”年輕人冷笑著說。
李老正是開口要兩間下房者,此時搖頭:“少爺,你的眼力還淺。”
年輕人臉色微紅,問:“那李老您覺得呢?”
“他們雖隻是黃焰境,但實力顯然勝過尋常黃焰武者。”李老沉吟道,“若是秦士誌的走狗,倒有些麻煩。”
“那,是不是應該除了?”年輕人卻興奮起來,做了個殺人的手勢。
“不可莽撞。”李老搖頭,“待我觀察一番,再做決定。”
“此事不能有失啊。”年輕人說。
“但他們若隻是尋常江湖旅人呢?”李老皺眉。
年輕人不語。
“我們為救大人,自是不惜一死,但若連累無辜者,那麼,又與秦士誌等人何異?”李老正色道。
年輕人麵色再紅,躬身一禮:“李老,我錯了。”
李老眼中流露出欣慰之色,沉聲說:“你還年輕,許多道理,怕還沒有學全。這不急,慢慢學就是。不過為人當明白的第一件事,便是什麼是對,什麼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