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震蕩,天欲搖。
客棧院中,地麵開裂。
紫焰繚亂而起,勢欲焚天。
少年無計可施,惟感天地廣闊,山外山重重,自己如此渺小。
劉半月雙眼血紅,抬指當空書寫“金烏”二字。
一時,紫色火絲延綿,他以指勾畫,轉眼紫火轉藍,絲縷成筆勢,構造一隻巨鳥。
“有點意思呀。”江帝照笑著點頭。
於興南沉腕運劍,劍勢似江河而起,似乎又是那一劍星河。
“舊招重施?”江帝照搖頭,“不符您大夏劍道第一人的身份呀。不過……管用就好。”
她淺笑著,在胸前雙手互握,滿眼期待,如一個逛廟會時等著看戲台上小生出場的小姑娘。
“對於失了未來希望的人來說,生死,也不過是那麼回事。”於興南看著劉半月說,“你呢?可曾失了希望。”
“樓上小子在,便有希望。”劉半月說。
於興南沉默片刻,點了點頭:“那麼……請去死吧。”
一劍疾劍而出,便有大河流動向前,勢如幾萬裏奔騰而來的天上之水,轉眼到了劉半月麵前。
常樂麵色一時蒼白。
他很想縱身而下,幫胡子叔擋下這一擊,但卻連跳下去的力氣也已經失去。
江帝照臥在屋簷上時,便有紫氣流動落下,籠罩整座客棧。客棧內諸人此時均立在原地,不是不想動,實是不能動。
妖王之力,封禁一地,紫焰之下,誰可自由?
那一劍來勢甚疾,劉半月似乎全沒準備好,便倉促應敵,抬指一揮,那一隻金烏與字相融,飛掠向前,重重撞在那星河之上。
瞬間,天機變。
星河竟然不敵那金烏之力,轉眼之間便被撞得星散開來。那無數星輝衝天而起,金烏在河中暢遊一般全無阻礙,直向著於興南而去。
“哦,好本事呀!”江帝照瞪大了眼睛,拍起掌來。
很是為劉半月這神來一技感到驚喜。
於興南麵色凝重,持劍不動,隻等那金烏到麵前,才一劍刺出,貫穿金烏。
“可惜,可惜。”江帝照好一陣歎息,“還以為這一招至少能打得於門主一時灰頭土臉呢。”
劉半月緩緩轉頭,望向江帝照,眼中滿是戲謔之色。
“小野雞兒。”他嘿嘿笑著說,“可知金烏是個什麼東西?”
江帝照先惱。
是為那小野雞兒一句。
再微怔。
因為她發現於興南正向她望過來。
那無數被金烏衝散的星輝,並沒有在空中消亡,而是緩緩飄散,複又於某處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點明亮星光。
江帝照回首,便見晨星。
她麵色一變,身形欲動,卻已然晚了。
於興南一劍刺出,劍上金烏刹那演化為一輪大日,呼嘯向著,帶著重重光與熱,向她當胸撞來。
萬道金光,便是萬把劍,一時刺得紅衣繚亂,紫焰破碎。
“好奸詐的人族!”江帝照厲喝作聲,猛地雙掌齊出。
倉促之間應敵,終是力遜一分。
雖然有紫焰化雲屏,雙爪如電猛擊,擊碎了大日大半日輪,但剩下的一小半,還是重重撞在她的雙掌上。她皺眉強忍,但身後那一點星光,卻在於興南長劍一揮後,化為一道劍光刺入她後背。
一口鮮血終於噴了出來,染紅大地,沸騰生焰。
江帝照雙眼血紅,厲喝而起,紫焰一時洶湧擴散如同雙翼,籠罩整個客棧。雙翼烈焰卷動,分別砸向於興南和劉半月。
劍光起,劍意動,拳影風雷相隨,瞬間與那一對火翼對撞數十次。
江帝照麵色蒼白,借著雙翼之力拔地而起,落在客棧上。
“算你們狠!”她恨恨咬牙,一把抓住常樂腰帶,將他提在手中。
周身被紫氣封禁,常樂絲毫無法抵抗。
“放下!”劉半月厲喝,抬指一點。
江帝照大笑衝天而起,火翼猛地砸下,整座客棧立時瓦解坍塌。
“不好!”劉半月雙眼通紅,飛身掠向廢墟,紫氣卷動瓦礫,護住諸人。
卻被火翼之力,砸得半跪在地,吐血不止。
於興南長劍連閃,勉強擋下另一隻火翼連擊,等緩過一氣,一劍破去那漫天的紫羽,才發現院中除了廢墟之外,已然空空蕩蕩。
那一襲紅裝,已然不知去向。
“混賬!”劉半月於廢墟中狂嘯,狀若厲鬼。
夜風呼嘯,黑暗中,常樂目不能視,卻知自己正在向前飛掠,不知這一息之間,已然離了那客棧多少裏。
紅衣在風中獵獵作響,嬌喘聲不時入耳,本應令人心亂,此時卻隻令人心悸。
不知不覺,天光放亮,一輪紅日自東山後緩緩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