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常樂笑了笑,“你要與我同生共死,我便要讓你與我一起活著!”
“不成,不成!”朱樂福掙紮起來,但卻甩不開常樂的手,於是哭得更厲害了。
“都是我不好。”他哭著說,“我隻想著,若你死了,他們必也來害我,我反正是一死,還不如和你死在一起,黃泉之下也有照應。卻不想,如此卻連累了你,都怪我,都怪我!”
“不。”常樂搖頭,用力握緊他的手。“樂福哥,我們都不會死,絕不會!”
他眼中光焰閃爍,猛地一聲大喝。
痛苦雖然強烈,但卻不能中斷他對天地神火力量的感應。
在這起伏之中,在這掙紮之中,在這鍛燒之中,他漸漸感應到了天地神火的變化。
這地岩火河不是岩漿,不是河,而是脈絡,是仙苑花園峰這座山的神火脈絡!
它貫通整座花園峰,且延綿不斷地向遠而去,不知連通了多少山峰穀地,也許整個仙苑都是它的一部分,都是它的雄偉身軀。
常樂不由驚歎:不想世間竟然有這樣的存在,不是生靈,卻有著與生靈一般的火力脈絡,簡直是山峰成了精!
難怪江帝照不流連人間,原來這山竟然有這般神奇。
隻是這山的火力強大無比,火力脈絡之中的神火凝聚如水,濃稠如漿,其熱力更是難以以抵擋,就算常樂燃燒神火力量自護,也隻是能減輕痛苦,延緩死亡的時間而已。
或是在自身火力耗盡前,先承受不了痛苦而身死;或是等火力耗盡,再無從抵抗這可怕火力,而被燒成灰燼。
朱樂福不是說過,曾有奴仆在這裏慘叫了數日夜才死嗎?
似乎沒有選擇。
但常樂不信。
他努力地探查,用盡力量尋找,費了無數心機,才終於能夠進入這裏,為的隻是受折磨,為的隻是等死嗎?
不!
絕不!
他於那大喝聲中,奮起全部的力量,全身的毛孔同時打開,貪婪地吸收著那濃稠的河水入體,鍛燒著體內第一道汗腺、每一條肌肉、每一根骨!
百倍於先前的巨大痛苦,令他再次發出吼聲,聲震四方,那幽洞竟然也跟著震蕩起來。
朱樂福不知詳情,見他這般痛苦,不由大叫:“放開我吧,讓我去死便好,你不用這麼折磨自己!”
“你們在哪裏?”
此時,有焦急的女聲傳來,在遠處回蕩。
常樂微怔。
他聽出了那是誰的聲音。
此刻,她正立於一方岸上,承受著那可怕的熱力炙烤,發絲焦曲,全身顫抖。
“是……是花大人?”朱樂福有些愕然。
“向那邊去。”常樂咬牙說著,拉著朱樂福踩水向聲音起處去。
朱樂福不敢再亂掙紮,跟著常樂一起奮力向前而去。
不知多久後,兩人終於看到了那一方短岸,以及岸上正承受著巨大痛苦而神情委頓的花大人。
她半跪在地,幾乎已經承受不住這可怕的熱力,卻還是在拚命地向著兩人揮手。
“到這邊……這邊來……”她有氣無力地說。
常樂猛地發力一躍,帶著朱樂福躍過兩丈距離,落在了那岸上。
終於離了那痛苦之源,朱樂福不由長出一口氣。雖然岸上亦是熱浪升騰,光焰如織,令人感到無盡痛苦,但與那河中相比,卻已經如同天堂。
“你怎麼來了?”常樂問花大人。
花大人麵色枯黃,嘴唇已經幹裂,卻還是衝他勉強一笑。
“你呀,怎麼會……被丟到這裏?”她問。
“你快走。”常樂輕聲說,“你是弱民,這裏的火力你承受不住。你不該來的。”
“但我若不來,你便會死在這裏。”花大人笑笑說,“畢竟一起相處了這麼久……終是……終是有感情的……”
她身子搖晃,幾乎再說不下去。
“你快走!”常樂催促。
“知道。”她艱難地點頭,費力地站了起來,指向遠處:“那邊……有一道出入口,連接著花園峰下……你們若是頂不住,便從那裏逃走。我沒下過峰,不知峰下情形如何,但……總是一線生機。”
“我知道了,你快走。”常樂點頭,心中感動。
又覺得對她有愧。
她笑笑,無限留戀地看了常樂一眼,踉蹌而去。
“為何我身邊,總有不忠之奴?”
一聲歎息起,常樂的臉瞬間變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