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焰繚繞,江帝照一身紅衣如火,似比地岩火河更熱。
花大人的腳步更加踉蹌,卻不再是向前。
半枯焦的發絲,在熱風中舞不出輕盈的姿態,她看著麵前的主人,笑容有些慘然。
無從解釋,無可解釋。
主人要殺的人,她卻要救,那便是存心與主人作對,便是背叛,便是該死。
又能解釋什麼?
“與她無關。”常樂大步向前,想要將花大人擋在身後。
江帝照的目光中有一抹淩厲,紫氣一掠而至,常樂立時被定住身形。
“花奴,你跟我多久了?”江帝照看著花大人問。
花大人慘笑著答:“早忘了去計算。”
“為何會忘?”江帝照問。
“人若對將來沒什麼盼頭,隻是活一天算一天,便不會理他什麼年歲幾許。”花大人說。
“這話倒有幾分道理。”江帝照點頭。
“可我著實有些心痛。”她說,“我對你比別人更好呀。”
“可我終不是貓狗。”花大人搖頭。
“對,你是人。”江帝照冷笑,“人都是無情無義的東西,都是不知感恩的東西,都是……”
她揮手:“該死的東西。”
有紫氣流動,瞬間千百次掠過。花大人身子顫抖著,一步步向後退去,直到地岩火河邊。
經過常樂時,她看了常樂一眼,笑容有些甜。
常樂紅了眼,卻不能回頭,隻能聽到身後傳來無數聲響,似是有碎亂的一堆雜物落入了地岩火河之中。
江帝照看著常樂,問:“想殺我?”
常樂沒有開口。他知道自己若開口,必是咒罵。
因為忍不住。
咒罵,可解一時之氣,隨後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什麼也不用再牽掛。但那之後呢?江帝照還是江帝照,仙苑還是這個仙苑。
所以他咬牙,咬破腮幫忍住。
“我便欣賞你這一點。”江帝照笑了,“有你這一個玩物,勝過千個萬個。本王確實舍不得你死,所以雖然這算是作弊,但既然花奴已經付出了性命的代價,那麼我便由著她吧。”
說完,她轉身而去。
紫焰幾度繚亂如風,風停後,人便已不見蹤影。那一抹紫息遠去,常樂握緊了拳頭。
“你……你沒事吧?”朱樂福擔憂地問。
常樂搖頭,轉身,望向地岩火河。
“可惜花大人她……”朱樂福眼裏有淚,輕輕擦去,望著地岩火河邊上幾點血跡。
常樂走了過去,在那血跡麵前跪了下來。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他輕聲說,“我知道……”
他沒有說下去。
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從見到我的第一眼,便喜歡上了我。
於是我便利用你的喜歡,賴在這花園中不走,還帶了別人來幫我探查此地的秘密。
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但我也知道你不敢喜歡我。因為奴峰上也好,花園峰上也罷,所有的人都是奴隸。奴隸是沒有自由的,命都是江帝照的,七情六欲又哪敢自己作主?
你越是不敢,便越是喜歡。
越是喜歡,便越願多見我。
我卻利用了你的喜歡和想見。
對不起。
他的身子躬了下來,頭低垂在地,觸及那些血跡。
血在高溫下已經幹涸,印在石岸上,不知能存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