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書,倒成了蔣裏對付他們的一件法寶。
梅欣兒在被靈秀心醫過後,嗓音果然有了變化,每每高歌之時,高處可穿雲,低處如重鼓,與先前大有不同。先前她的嗓音隻適合某一類歌曲,但現在,受的限製卻已經越來越少,常樂覺得有許多好歌,她其實都可以唱了。
淩天奇教她的方法倒也有趣,並不指導她唱整首的歌曲,卻隻是咿咿呀呀地練聲,這倒讓常樂想起了地球上美聲歌唱家的練聲法。
果然,藝術不論高低也不論地域,總是有共通之處啊!
夜風起,微涼。
靈秀心倚著窗,看著院中。
那裏,淩天奇正在指導幾個弟子習武。五個少年除了蔣裏之外,全都捉對廝殺,鬥得好不熱鬧。蔣裏雖然心癢,奈何師父隻讓自己看書,便也隻好坐在那裏,邊吃水果邊讀書。
看得那四個人好一陣眼紅。
“好了,休息吧。”淩天奇今天有些疲倦,便揮了揮手,先走了。
少年們恭送師父入了樓,然後便是眼神交彙。
他們將蔣裏圍了起來。
“幹什麼?”蔣裏茫然問道。
“小蔣哥好舒服呀。”小草說。
“我們在打來打去,你卻吃著水果看著書,好不逍遙呢。”梅欣兒說。
“我都瘦了,你卻胖了。”莫非憤憤地說。
“小蔣,小日子過得真是不錯。”常樂笑裏藏刀。
“你們不知道我的苦。”蔣裏歎息著,往嘴裏丟了兩粒櫻桃,從容而食,輕吐子,麵帶憂色說道:“我是真想下場與你們一起苦練,奈何師父不準,真是痛苦啊!”
說著,又開始扒橘子皮。
常樂使了個眼色,四人一擁而上,將蔣裏死死按住。
一時間,院中慘叫聲不絕於耳。
“真是胡鬧。”淩天奇行於樓中,搖頭一笑。
“你少年時又好到哪裏去了?”靈秀心立於門邊,看著他說。
淩天奇笑了笑。
靈秀心緩步走了過來,輕輕靠在他懷中。淩天奇猶豫片刻,輕輕將她摟住。
“我老了。”他說。
“我也老了。”她說。
“你不同。”他說。
“沒什麼不同。”她說,“練就了人形後,一樣也是百年身。百年時光如此匆匆,轉眼不是已經這麼多年了?我不過隻是麵目不老而已。”
淩天奇不知說什麼好。
“若有一日,你我能回複青春,該有多好?”靈秀心喃喃地說。“隻是一日便好,足以讓我們拜了天地入洞房,自此,你便真是我的,我也真是你的……”
淩天奇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睡吧。”
她離開他,他望著她,然後回到自己房中。
靈秀心看著他的背影,想起當年。
悔不當初。
她默默走入屋中,想到他曾說過的一句話。
人生在世不過百年,有緣便要珍惜。因為握在手中的,並非永恒,一念之差,你便可能失去你本擁有的一切美好。
你其實一直未曾原諒我吧?
你是那樣有原則的一個人,肯與我這妖族相戀,已是你的極限,我卻執迷不悟,非要因一念私情去救害人無數的真正妖孽,你一定很失望吧?
她一時無語,靜靜坐下,看著院中少年們。
“饒命啊!”蔣裏大叫。
“樂哥你按住他的手呀!”梅欣兒叫著,“我都畫不準了。”
“我手快,我來!”小草大叫著搶過毛筆,在蔣裏臉上飛快地畫了一隻小烏龜。
大家一起笑。
“我也來!”莫非又搶過筆來。
靈秀心看著他們,突然笑了。
我終於知道,你為何這麼在意這些弟子了。
怕是他們讓你想起了你的當年吧?
沒我在你身邊的那些年,你又經曆了些什麼?
她好奇,卻不問。
因為她知道每個人都有些自己的秘密,他不說,她便不問。
這樣也好。
白天時,他與孩子們去學樓中,便等著他回來。
這幾十年裏,我一直在等,但雖然都是等,卻又不同。
從前我等,不知能不能等到,如今我等,他必歸來。
她一時想笑,一時又想哭。
這時,院中的少年們爆發出哄笑之聲,然後便搶了蔣裏的果盤,飛跑進樓裏。
隻剩下蔣裏一臉無奈,以及一臉小烏龜、狗尾巴草、小蝴蝶、亂七八糟……
靈秀心看著這高大帥氣,但卻一臉筆墨跡的少年,突然捂著嘴,笑疼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