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啥意思?”莫非不懂。
“你的腦子就不能自己動一動?”梅欣兒白了他一眼。
莫非嗬嗬地笑。
謝芳隻覺梅欣兒有點欺負這個憨厚的小胖子,卻不知小胖子實是諸人中最聰明的一個,隻是平素不習慣動腦,不願費那個力罷了。
“梅姑娘展露了如此才華,必引起王都權貴們的覬覦。”謝芳說,“隻怕明天便會有人上門拜訪,意圖拉攏。天下重器,能為我所用,我便珍視之、供養之,若不能為我所用……”
她也有些擔憂,叮囑道:“楊大家既然願意庇護,若真有危難時,一定要來找她。”
“多謝提醒。”常樂點頭一禮。“時候不早,我們這便回去了。他日有機會,再與謝小姐對坐談心。”
謝芳一怔,這才突然醒過來。
是的,自己願與他們不是一夥人,甚至——自己本是他們的對頭。
麵色微微一紅,向著諸人一禮,告辭而去。
“這下小梅姐成名人了。”小草在一旁笑道。
“整件事,隻起於一套衣裙。”蔣裏說。他一邊說,一邊看向莫非,認真地說道:“小莫,你可不能負了這套惹出這麼多事來的衣裙,可要好好鑽研其中奧妙,將來給小梅和小草多做出幾套像樣的衣裙來。你看今夜王都那些女子的穿戴,卻真把我們比下去了。”
“人啊,最重要的是才華,才華你懂不懂?”莫非認真地說。
“才華是內在,衣著是外在。”蔣裏說,“初時者誰有心思和機會去體會你的內在?還不是先看外在,生出興趣才看內在?”
“你看那熊雨欣外在好不好?內在,你可有興趣去了解?”莫非不以為意。
幾人一邊聊一邊走,來到了岸上院中。
來時有客棧車馬,走時則有秀色坊車馬。有錦衣仆役等在院中,見到幾人便立刻迎了上去,恭敬為禮。
“小人奉坊主之命,送幾位回客棧。”
“多謝了。”常樂點頭。
他扶著梅欣兒和小草先上了車,正和蔣裏、莫非兩人謙讓,突然間目光一掃,看到一個久違的身影,一時間,卻怔在了那裏。
“怎麼了?”蔣裏問。
“你們先上車。”常樂轉身而去,腳步匆匆。“見到一個舊識,我過去問候一聲。”
蔣裏和莫非未以為意,便先上了車。
有人開心,便有人不開心。
熊雨欣來到院中,匆匆上了車,一屁股坐在車裏,便再不說話。
俊秀陰沉著臉,跟著上了車,坐在對麵嘀咕著:“真是可氣!到頭來,卻讓那梅欣兒得意起來。如霜小姐也真是的,什麼天水樓歌道第一才女,什麼將來的歌道棟梁,連一個小小的北地蠻女都鬥不過,真是沒用!”
“大膽!”熊雨欣目光一寒,“如霜妹妹的長短,也是你能說的?”
俊秀嚇了一跳,然後委屈地說:“奴婢這不是為小姐您氣不過嘛!”
“那也不可胡言。”熊雨欣皺眉,“如霜妹妹是什麼人,你不是不知道。姨丈風光無限,卻是靠著誰?還不是丞相大人!如霜妹妹深得相爺寵愛,待之如親生女兒一般,你這些話傳到相爺耳中,姨丈仕途不僅要受影響,你的小命……怕隻在頃刻間,便不知哪裏去了!”
俊秀嚇得不輕,麵色蒼白,低頭不敢再言。
熊雨欣罵過俊秀,心裏的氣多少發泄出了一些,歎了口氣,靠在車廂上不再話。
俊秀不經意地望向窗外,接著便發現了什麼。她瞪大眼睛看著,隻見常樂快步走向一處,來到一個女子麵前,低聲私語。
那女子初時驚訝,後來欣喜,然後便與常樂並肩而行,漸漸走到水邊。
也不知在聊些什麼。
“小姐您快看!”她急忙去叫熊雨欣。
水岸邊,一男一女無言而立,氣氛有些微妙。
“我隻以為是眼花,不想,竟真是你。”常樂覺得有些尷尬,便先開了口。
“我也隻以為是眼花,不想,竟真是你。”女子笑笑。
常樂看著她,思緒不由回到了當年。
當年,一朝跌落,醒來時身在異世,有山賊強盜持刀殺人。
她便在那隊伍中。
後來常樂一力救眾人,在惡捕麵前保全自身,反令奸人受害,使她得了自由。
她當時滿心的感激與愛慕,奈何終不過是人生匆匆一場相逢。
於是她想,隻留下一些美好的回憶,便已經很是美好。
她隻是一個普通的青樓女子,當年不算多出眾,如今也不算多起眼,隻在這秀色坊中當一個歌者侍女。今夜坊中繁忙,女客又多,便命她來到岸邊院中幫忙。
不想,便有一場故人相見。
她叫小婉。
她是常樂此生,第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