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撲麵,香傳不知多少裏。
女兒香氣中,男子心神迷離。
多少少年,多少公子,或靦腆向前,或揮著折扇微笑而來,問一聲姑娘芳名。
熊雨欣便眼看著有一位翩翩公子向自己而來,於是微笑。
“真有膽子大的啊。”俊秀也笑。
公子相貌堂堂,很是英俊,到了近前先是拱手為禮,再是吟頌了幾句應景的詩,然後才說:“小姐之美,卻勝過詩文。”
“那是自然,還用你說?”俊秀在一旁得意地說。
“敢問小姐芳名?”公子問。
“閨中字,怕不便為外人道。”熊雨欣淡然說道,轉身而去。
留下那公子紅著臉怔怔不敢前,惹得俊秀一陣笑。
“自不量力呢。”俊秀邊走邊笑邊說,“小姐您是要當皇子妃的人,他算什麼東西,也敢前來?不過說起來,日後他若知道了,怕得當成一生的榮運住呢。畢竟不是誰都能有幸與皇子妃說話的。”
“那是自然。”熊雨欣亦笑,滿眼得意之色。
青芒節的熱鬧,並不是每個人都會參與其中。
有些人,隻當這是個可有可無的玩鬧之日,並不放在心上。
此時某座堂中,有清瘦老者飲著極淡的茶,還示意來客同飲。
“下官可喝不慣相爺的茶。”年近五旬,目光陰沉淩厲的男子緩緩搖頭。
也便是他,才敢如此大膽說話。
老者微笑:“那算你沒有口福嘍。”
“王安合之事……”陰沉男子緩緩開口。
“人死不能複生,但生者卻要前行。”清瘦老者說。“眼光啊,要放遠一些,再遠一些,如此才能走得安穩,走得長。”
“下官是想說,王安合畢竟是紫焰書道大家,不器境書家,若不是一等一的紫焰高手……”陰沉男子繼續說。
清瘦老者擺手:“你以為那兩位至尊,便隻任他在江湖風雨中摔打?換成我,也舍不得啊。”
“還有三位縣級官員……”陰沉男子又說。
“聽說他們是得了不少寶貝?”清瘦老者笑。“手段低劣了些,又正觸上他的黴頭,又能怪誰?大夏疑案多了,不在乎多這一件吧。”
陰沉男子沉默許久,說:“相爺恕罪,那案子……下官確實收了兩件珍寶。”
“為官嘛。”清瘦老者說,“若不圖利,都搶這官帽子作什麼?你是刑部次卿,家中沒幾件像樣的寶貝,又怎麼行?說出去都讓同僚笑話啊。”
陰沉男子略有些不安,說:“那兩件東西雖好,但成色終差了些,所以下官才沒拿到相爺麵前獻醜。”
清瘦老者笑了:“初雄啊,你這麼說,便無趣了。”
“下官知錯。”陰沉男子拱手低頭。
“我哪裏有怪你的意思?”清瘦老者說,“若是怪你,又如何會促成這樁婚事?”
陰沉男子眼中,流露出感激之色:“隻是雨欣那孩子出身低微,就怕入不了十六皇子的眼。”
“能入我眼不就好?”清瘦老者笑,“他將來就算能繼承大位,也一樣要認我為長輩,國事上總還是要依靠我吧。”
“那是自然。”陰沉男子微笑點頭。“這件事可真要多謝相爺。相爺放心,將來初雄必會如前一般跟隨在相爺左右,為相爺衝鋒陷陣,肝腦塗地再所不惜。”
“言重了,言重了。”清瘦老者嗬嗬地笑,擺了擺手。
端起茶杯搖了搖,轉頭衝身旁人說:“涼了,熱熱吧。”
身旁人躬身點頭。
陰沉男子知機而起,拱手道:“相爺整日為國操勞,難得額這般清閑時,下官便不打擾了。”
“送送。”清瘦老者示意。
於是他身旁之人便麵帶微笑向前而來。
“哪敢勞大管家相送?”陰沉男子擺手,“相爺要熱茶,大管家伺候相爺便好,下官又不是不熟悉門路,自己走便好。”
“如此,卻是怠慢了。”大管家微笑點頭。
陰沉男子拱手退後,轉身而去。
清瘦老者舉杯慢飲。
大管家回到老者身旁,低聲問:“相爺,您既然知道常樂一定會殺熊雨欣,又為何……”
“不懂?”清瘦老者嗬嗬地笑。
大管家點了點頭。
“殺一民女,能算多大的事?可殺一未來皇子妃呢?”清瘦老者笑著說。
“您……您這意思是……”大管家滿麵驚愕。
清瘦老者放下杯,緩緩說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從前某朝,邊患令天子頭疼不已。朝中大將中惟一經驗豐富之老將可解邊關之危,但老將一生戰功無數,又有傷病在身,隻一心養老享福,若強逼他到苦寒之地鎮守邊關,隻怕他心中生恨,又怕若是強留他家人在王都為質,會讓他恨怒更重,反而生出其他事來。而且諸臣看在眼中,未免也會覺得天子無情無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