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看到她們滿麵笑容行於街上時,便想起了小婉死後的模樣。”常樂說,“她本是個漂亮的姑娘,頭上多了一個血洞,卻還如何漂亮得起來?但我卻總覺得很漂亮,或許,是因為她臉上一直保持著笑容吧。”
小草眼圈發紅,有些想哭。
梅欣兒輕輕握住她的手,但自己的眼圈也已經紅了。
“那樣美麗的笑容,隻有小婉才配擁有,她們不配。”常樂說,“想到今天整整一天,她們都可以帶著這樣的笑容愉快地度過,而本該擁有美好未來的小婉,卻已經長眠深山,我心裏便不喜。”
他看著夥伴們,輕聲說:“我是好人,她們是壞人。憑什麼要讓她們開心一天,我卻要難過一天?所以我決定,不讓她們再笑下去。”
四個夥伴怔怔地看著他,好久說不出話來。
“就因為……這個才動手?不是早有深謀遠慮?”莫非呆呆地問。
“人生世間,哪那麼多深謀遠慮。”常樂一笑。“有時想做便要去做。也許,那便是最好的時機。”
“江湖兒女,快意恩仇。”蔣裏輕聲自語著。
他突然又想起了父親,想起了父親笑著離開時。
人生世間,哪有那麼多算計!
想做時便去做,當做時便去做,如此,才是快意人生。
才不枉學了這一身功夫。
蔣裏笑了。
父親,關於人生,我似乎又多懂了幾分。
“吃飽了,我們便去別處逛逛吧。”常樂起身,拍了拍手。
“好啊。”蔣裏起身。
是非之地,自然不可久留。大家都懂這道理,所以跟著起身,付了賬後隨著常樂離開。
但常樂的腳步卻並不匆匆,說是去別處,卻原來仍不過是這湖邊的別處。
“咱們是不是應該離方才那邊遠遠的?”梅欣兒問。
“是不是應該快些走呀?”小草問。
“不。”常樂搖頭,“何必躲遠?又何必快走?”
夥伴們心裏緊張,都不明白他為何這麼淡定。
既然有秦士誌等著拉攏自己,又何必急?何必怕?
一路前行,走走逛逛,大家卻幾乎都沒有什麼心情。反而是常樂一身輕鬆,當笑時便笑,當鬧時便鬧,久了,大家終於被他感染,一時忘了就在不久前他才剛剛去殺過人。
殺過一個不得了的人。
可他們並不知道那人究竟有多不得了。怕是真知了,都會嚇得一身冷汗吧?
突然間,常樂停下腳步。
前方有些喧鬧,有尖叫聲,驚呼聲,怒喝聲,還有冷笑聲。
十丈之外湖邊,一位綠衣公子負手而立,眉目間煞氣流動。
對麵是一位年輕錦衣公子,護住了一位花容失色的姑娘。姑娘滿眼驚恐,蜷縮在那公子身後,捂著手腕,不敢看那綠衣公子。
“好大膽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對良家女子動手動腳?”錦衣公子厲喝質問。
綠衣公子冷笑:“動手動腳又如何?小小夏國女子,在本公子麵前裝什麼矜持!至於你,是活得不耐煩了?竟然敢在本公子麵前裝什麼英雄?”
說著,抬手一指,一道道黃焰環繞指間,轉眼化為箭形,刹那便要射出。
年輕公子麵露驚慌之色,但終不敢相信這綠衣公子會因這種事當眾殺人。
而此時,那指間箭倏然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