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劍支地,如陽光自大地生。
常樂拄劍而立,便是掌握大日的神明。
眾人看著他,眼中均有駭然之色。
這哪裏是白焰境的一劍!
聾啞的老爺子眼中,也第一次有了些許光彩。方才劉半月那般上竄下跳,他亦不曾動一下眼皮,此時,卻竟然抬頭向著常樂望了過去。
黃勇站了起來,神色凝重。
“樂哥,這一劍蓄勢至今,便用在此處?”蔣裏覺得有些可惜。
“能救這麼多人的命,這一劍,已然值了。”常樂笑得淡然。
他慢慢地握緊了劍柄,緩緩地將金劍舉了起來。
那劍,重若山川。
重若長空。
重若天下。
他舉劍指天,頭頂光華之壁便隱隱動蕩,無數符文生滅不休。
劉半月看傻了。
諸人看呆了。
常樂的目光平靜無比,眼中金光湧動,體內黑暗世界中,漸有光明次第亮起。
神火連城之力被這一劍激發,漸漸攀向巔峰。
也隻有動用神火連城之力,常樂才使得動這一劍。
他望向前方光華之壁,心神漸漸變得寧靜。
此劍本要留給秦士誌。
但殺一老賊,卻遠不如救一眾朋友更重要。
來吧,離亂,也讓我看看你的力量!
他眼中金光一時大作,眼見便要迸射而出。
就在此時,一隻枯瘦大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輕輕地拍了拍。於是,他眼中的金光便消散無蹤,那沉重的金劍便變得輕飄飄的,似沒有了重量。
所有人都驚詫地望著常樂身後。
聾啞老爺子就站在那裏,輕輕拍著常樂的肩膀,待常樂愕然回首之時,緩緩搖頭。
黃勇走了過來。
“這麼好的劍,應該留在更有用的地方。”他說。“至於這陣嘛……”
他環顧四周,突然笑了起來:“不就是陣嘛!你們忘了我的本事了?我布陣的能耐若稱天下第二,便無人敢稱是天下第一!你們怎麼卻都忘了,當初是如何受困我的白焰陣中不得解脫?你們啊,真是……”
他囉嗦起來,蔣顏不由皺眉,舉拳欲打,叫道:“閉嘴!你當這是什麼陣?這是能困住火靈龍皇的殺陣!是神武門不傳之秘,是……”
“行行行。”黃勇一邊躲一邊擺手,“這陣天下無雙成了吧?但再無雙,它也是陣,是陣便有破法。我在這觀察了一個白天,已經看出一些端倪了,本想等更有把握時再告訴大家,但一見常樂要發狠,就隻好先站出來了。這一劍這麼了得,不能浪費在這裏。有我在,又何用什麼劍……”
劉半月聽不下去,過去拉住他的耳朵:“小兔崽子,誇誇其談,光知道在這裏放臭屁嗎?”
“疼疼疼……”黃勇咧嘴叫著。
聾啞老爺子身形一動,便到了近前,輕輕握住劉半月的手腕,搖了搖頭。
劉半月微感愕然,情不自禁地鬆開了手。
腕上傳來的力量,溫和而強大,仿佛一片海。
不,準確地說,應該是一片天。
天無形無色無質,似乎隻是一片虛無,但卻包容整個世界,世間萬物無一可與之相比。
劉半月看著老爺子,不由再次深思:他是誰?來自哪裏?經曆了什麼?
黃勇揉著耳朵,咧嘴躲出老遠,叫道:“我可是大家惟一的希望,你便這麼對我?”
“少廢話!”劉半月瞪眼,“你吹完牛了嗎?吹完牛就滾一邊涼快著去!我堂堂紫焰境都拿這陣沒辦法,你算個球!我問你——你是大夏第一才子嗎?你能使出方才那樣的一劍嗎?不能,便滾蛋!”
“讓他試試吧。”常樂看著黃勇,開口說道。
先前那一刻,劉半月被嚇了一跳,常樂其實也嚇得不輕。
這一劍自他悟劍蓄勢至今,已然不知積累起多強的劍勢,一劍出,必是驚天動地。但老爺子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散了這一劍的劍勢,使他待發的一招偃旗息鼓。
這是何等力量?
老爺子又為何會來阻止自己?
當是他覺得到黃勇的能力,便足以應付這座陣。
真的可行嗎?
常樂決定還是讓黃勇試試。
劉半月看著常樂,半晌後哼了一聲,衝黃勇叫道:“破不了陣,我撕了你的嘴!”
黃勇嚇得捂住嘴,躲到老爺子身後。
“放手做吧。”常樂衝他笑笑。
黃勇點了點頭,在困龍道中走了起來。他來來回回從頭到尾把這一裏多長的石道走了好幾遍,最後蔣顏先不耐煩,皺眉問:“你這是在散步,還是在拖延時間?”
黃勇看了她一眼,極認真地說:“我這是在尋找陣眼所在。找到陣眼,便容易破陣;找不到陣眼,使再多力氣也是白費,你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