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淩天奇雙眼通紅,發出絕望而悲傷的吼聲。
許久之後,符文消失,淩天奇重新跌坐在地上,哭成了一個淚人。
“淩千行!你這混賬!兄長,兄長啊!”
月上中天,群星黯淡。
那高天上,可以有無數星星閃耀,但卻隻能有一輪明月。它一出,爭輝的群星便成了可笑的小醜。
為何非要一月獨尊?
便不能不要這月,群星兄弟攜手,一起照亮這漫漫長夜?
淩天奇哭得更厲害了。
回歸賈府後,靈秀心發現淩天奇似乎更加蒼老了一些,這令她感到不安。但正當她抓住淩天奇的雙肩,想要逼著他說清到底發生了什麼時,卻驚訝地自淩天奇眼中看到了一些異樣的光。
於是她又鬆開了手。
“怎麼會這樣?”她驚呼。
“坐下,慢慢說。”淩天奇拉著她的手,在椅中坐下。
“我給你講個故事,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他輕聲說。
這一夜,許多人注定難眠。
皇宮大殿之中,淩玄華仍沒有睡。
這讓陪侍的宦官與宮女感到很疲倦,但卻不敢言。
先皇也很少早睡,但先皇不睡,大家卻不覺得倦,因為先皇的晚睡是因為有歌舞翩翩起,樂聲不住入耳,佳肴美酒擺滿案。
這樣的晚睡,又怎麼會累?
可現在的夏帝不同。大帝每天都會批閱公文到很晚很晚,而批閱公文,自然是一件極枯燥的事,陪侍之人隻能恭敬站在一旁,百無聊賴,又不敢打盹,真是痛苦到了極點。
但今夜,他們卻精神了不少。
因為陛下沒有靜靜地看公文,而是正在不斷踱步,嘴裏嘀咕著一些憤怒的言語,他們雖聽不出是什麼,但卻知道陛下正在盛怒之中,於是一個個戰戰兢兢,自然困意倦意全消。
“陛下。”有腳步起,十數名宮女簇擁下,一個中年婦人走了進來。
她一身華服,鳳冠流蘇,一身裝扮表明了她的身份。
楊蓉蓉,昔日莊淑妃,當朝皇太後,夏帝淩玄華的母親。
“娘?您怎麼來了?”淩玄華急忙快步迎了上去,抬手扶著母親的手。
母子對視,各自一笑。
今日的地位與昔時相比,真是天上地下,兩人誰都未曾想過,這繁華世界、廣闊江山,竟然有一日會落到自己手中。
想想都覺得仿佛是一場夢幻。
楊蓉蓉扶著兒子的手坐了下來,笑道:“我是來看你的。你啊,別仗著年輕,便不知珍惜身體。我知道你是怕自己若不勤於政務,對不起朝中諸臣,對不起武國公,更對不起常樂公子。但若是累壞了身子,不是更加對不起他們了?”
“孩兒明白。”淩玄華點頭。
“你自登基至今,一直忙於公務,我實是看不下去,因此才來勸你。”楊蓉蓉說。
母子兩人的對話中,隻見你我,卻不見“哀家”與“朕”。
那種稱呼對他們來說,還是如此陌生,如此遙遠,陌生到聞之周身別扭,遙遠到相見之時,常忘了記起。
這般隨意,自然少了皇家威嚴。
但卻添了那麼多的可親、可愛。
“國中百廢待舉,孩兒實不敢懈怠。”淩玄華說,“原來並不知道,直到接過帝印後才發現,原來國中局勢,已然如此觸目驚心。若不加以淩厲手段整治,隻怕不出五年,大夏必亡!”
“有這麼嚴重?”楊蓉蓉也吃了一驚。
“所以孩兒才不敢不勤勉啊!”淩玄華道。
“我看你的心情,似乎不佳?”楊蓉蓉問。
在淩玄華滿十六之前,他們母子一直在宮中相依為命,彼此之間最為了解,一個眼神,一個表情,便能互相讀懂對方的心。
此時,淩玄華怒色仍在眼中,尚未能盡數抹去。
“是。”淩玄華也不隱瞞,拿起一份公文,遞給楊蓉蓉。
楊蓉蓉搖頭:“你知道我向來不喜歡看文章,一讀便頭疼。早年間,都是為怕你不讀書,所以才強逼著自己硬著頭皮陪你讀,現在終於熬出了頭,你便饒了娘吧!”
旁邊的宮女忍不住低頭發笑,嚇得宦官直瞪眼,低聲罵:“大膽!”
“無妨。”楊蓉蓉笑笑,一擺手,“好笑便笑,這又怎麼了?原沒那麼多規矩。我當年也是宮女出身,也是愛笑,這才讓先帝看中……”
“娘,這事便不要總說了吧。”淩玄華有些尷尬。
“對,也不是什麼好事。”楊蓉蓉歎了口氣,“當時先帝酒意未消,事後忘了個幹淨。若不是後來有了你,我卻是白白……”
“娘!”淩玄華愈加尷尬。
宮女和宦官們,則忍得極是辛苦。
“到底什麼事,讓我兒如此生氣?”楊蓉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