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一腳淺一腳的雪地裏,常樂抱著水兒向前。
那隱約的氣息變得越來越明顯,讓常樂感到十分欣慰。
依直線距離計,再有四天左右就能趕到那裏。但遺憾的是,這重重大山中,向來沒有直來直去的路,隻有曲折道路,不斷迂回。
常樂盤算著,覺得至多用半個月,總也能繞到那裏。
前景很是樂觀——至今,他們兩人一直都能成功避開那些強大的獸群,別說險,便是連驚也沒驚上一回。
“今晚就在這裏休息吧。”常樂望了望已然升至中天的月亮,對水兒說。
水兒卻已然在他懷裏睡著了。
常樂低頭,看著這可愛的小女孩,不由又想起了初相逢時。
然後他笑了。
世間事便是如此奇妙,誰能想到不共戴天的強敵,竟然會演變成關係親密的“父女”?
他抱著水兒攀上一棵大樹,尋找粗大枝椏為主幹,再以細枝彎曲綁縛其上,形成一張還算穩當的床,鋪上毯子,鑽入睡囊之中,摟著水兒睡著。
今日貪功,多趕了幾裏路,因此極是疲倦,常樂這一覺便睡得極熟。
熟到甚至沒有感應到幾道神火氣息,在自己周圍隱約而動。
那幾道氣息不斷交替出現,時而接近,時而離遠,似乎在故意試探。過了一段時間之後,這些氣息又一同消失。
常樂終是人,不是神。是人,就需要休息,就會疲憊。
如果能用神火之力,就算趕幾倍遠的路,常樂自然也不會累,但這些天的跋涉,靠的卻全是自身之力。若不是淩天奇對他們師兄弟幾人的訓練極是嚴格,仿如地獄,從而練就了他們極強悍的體格,隻怕他早已承受不住。
這一覺,他直睡到深夜,朦朧之中隱約感覺有些不舒服,但半夢半醒間,他終於還是選擇了繼續睡。
直到水兒憤怒的吼聲將他驚醒。
他猛地坐了起來,一下出了睡囊,隻見水兒早爬到睡囊之外,正站在粗枝上衝著樹下大吼,而樹下的雪地上,已經聚集了一大群火獸,個個眼裏放射著碧綠的光,盯著樹上的自己。
那是一群火狐,差不多有百餘隻,個個身體強壯,毛色火紅,神火絲絲縷縷纏繞在它們的身上,使它們看上去仿佛是夜裏的一團團火。
常樂感覺自己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
這些火狐最弱的也有青焰境界,其中更有二十多隻,已然達到了藍焰境。
擁有這麼多藍焰火獸的獸群,一定有一個更為強大的王。
紫焰獸王。
此時,那獸王並沒有現身,但常樂卻知道它必在附近。也許便隱藏在下方的雪地裏,也許已然爬到了某處高樹上,等著向自己施加致命一擊。
大意了!
他暗自責備自己。
他的斂息本領本便學自火獸,但入了這萬獸山脈後,他所見的全部火獸,無一隻曾運用這種本領隱去氣息,相反,它們仿佛生怕別人感知不到自己一般,反而全力向外散發火力氣息,甚至在睡覺之時也是如此。
因此,常樂便忘了它們最擅長什麼,忘了防備。
沒想到這一夜,便因此而被這一群狐狸圍剿,被困在了這樹上。
若不是有水兒在身旁,隻怕狐狸們早已上了樹,將自己一口咬死,再分而食之了。
常樂心中好一陣後怕,也好一陣自責。
此時再隱藏力量,已經沒有意義。常樂悄悄握緊了身邊的寒山劍劍柄,隨時準備拔劍迎敵,殺出一條血路。
他隻身來此,身上自然不會隻帶著一柄寒山劍。
但若真是放開力量,隻怕卻會引來更強大的獸王,甚至是無色至尊級的火獸。
那時怎麼辦?
常樂目視下方,感覺異常棘手。
那些狐狸盯著常樂,目光中流露出貪婪之色。它們身為火獸,自然有著遠超一般野獸的靈智,都已看出常樂身上隱藏了更強的力量,若能吞而食之,隻怕能令自己的力量再度提升。
但它們卻沒有貿然出擊,不知是不是因為水兒的緣故。
常樂看著水兒,隱約覺得她的體內似乎有一股力量在萌動。
終於,有一隻藍焰大狐耐不住性子,衝著樹上的水兒發出幾聲低吼,便猛地一躍而起。它的力量驚人,一躍之下,便已經達到粗枝的高度,甚至還有超越,張口便向著水兒咬來。
常樂握住劍柄,一時間,眼泛殺機。
他要出手。
可就在這時,水兒體內有一道力量突然爆發開來,一道道紫色的火光散布於她周圍,化為點點星光,將自己、常樂,甚至是整個樹冠都籠罩了起來。
見到那紫色的光點,火狐有些驚慌,這一口咬得便極是遲疑。
水兒卻不遲疑,抬手間小巴掌一揮,便打出一道紫火流光,正中火狐巨頭。轟然一響中,火狐慘叫一聲,自空中摔落地上,不住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