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早習慣了向別國稱臣,主子由震國換成穆國,對他們來說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總歸是向別人低頭,向你或向他,原沒有什麼兩樣。換個主子也是一樣的活法,沒什麼大不了。
玉白奚明白這些,卻無能為力。
堂堂大震,為何突然間就踏上了這麼一條無法回頭的死路呢?
聽著殿內的爭論之聲,他望向殿外。
他能想明白一切的根源,卻不願承認這一切隻是因為震國招惹了一個不應該去招惹的人。
他很羨慕那個人,羨慕對方能得到上蒼的眷顧,行事無往不利。
卻不知此時那人,已經困鎖愁城,出不得那一座山。
戰火起,震國四下陷入廝殺之中,過慣了和平生活的百姓流離失所,無數曾經繁華的城市,變成了死寂之地。
三十三位至尊,五十萬聖舟鐵血戰士。
一路向前,摧枯拉朽。
不知不覺,這一場大戰便打了二十餘日。
整個震國,陷入混亂。
常樂卻不知。
他麵對的,始終是一片寧靜。有花香,卻無鳥語蟲唱;有風聲,卻無走獸穿行於林。他隻身坐在山頂,隻是偶爾見到雁過長天,才算是見了活物。
他終於站了起來,然後大步走下山去。
二十餘日的修煉,雖然讓他的火力再度進步,但這種進步對於他所麵臨的困境來說,卻毫無用處。
他來到山腳下,再次觸到了那座大陣的外壁。一道道符文浮現出來,依著某種規律,動蕩起伏不休。
“師父,過去我總是覺得,有小莫在身邊,工家的這些事我便用不著去好好學。”他望向遠方,喃喃自語。“但現在我才知,您逼著我什麼都練,實是因為有時人總要獨自麵對一切。書到用時方恨少,這道理真是大道理。”
他看著那陣,緩緩伸出手去。
被陣所困,走不出這山,那麼便思索如何破陣好了。
他盯住那浮現於半空的符文,開始回憶淩天奇的所有教導,回憶莫非當初修煉之餘與他講的心得,回憶莫非破陣之時的手法與思路。
過去許多似是而非的工道理論,逐漸變得清晰起來,他初時尚有些焦急,有些擔憂,害怕自己不能破陣,害怕自己不能早日破陣,但到了後來,卻完全沉浸於破解陣法的思考之中,不斷變換思路,不斷變換手法,不斷進行種種嚐試。
他忘了時間,忘了身外的戰亂。
不覺之間,日升月移。
遙遠的海岸線另一端,雅風大陸中央,那一座名為照日城的大城中,雖月已偏西,但仍有人未眠。
蔣裏立於院中,周身有青焰圍繞。那些火焰浮動之中,隱約形成了道道劍刃,起伏不定,終不能定型。
“還不睡?”蔣厲緩步走來,輕聲問。
蔣裏收起了一身焰光,向著祖父一禮:“沒有倦意,便想多練一會兒。”
蔣厲沉默了一陣,說:“欲速則不達,你心太急了。”
“不知他在那邊如何,隻想早些過去,幫他一把。”蔣裏說。
“就算你達到了藍焰之境,又能如何?”蔣厲反問。“那裏處處可見至尊,小小藍焰,能幫他什麼?”
蔣裏並不說話。
夏之藍焰,可比他國紫焰。自己若能達到藍焰之境,便有與他國紫焰一爭之力,那時,自己的絕斷劍意也許便能對至尊形成威脅。
那時,自己也許便能救得了他。
因為自己終究不是至尊,所以能悄然潛入黑岩大陸,而不被震、穆兩國的任何一方察覺。
“穆國若能殺他,他早便死了。”蔣厲說。
“我知道。”蔣裏點頭,“但關心則亂,我心不能像爺爺般靜。”
蔣厲看著孫兒,歎了口氣:“你還在怪我。”
“不敢。”蔣裏搖頭。“而且那是他的決定。他的決定,總是對的。孫兒隻是擔心朋友,想著他在黑岩大陸經曆生死劫難,我卻在這裏高枕無憂,心裏難過。”
“那你隨我來吧。”蔣厲抬手,一道無形之力,將蔣裏卷裹起來。
他高聲道:“淩太傅,我先帶蔣裏回神武門修煉,你不必擔憂。”
說著,帶著蔣裏衝天而起,轉眼遠去。
某座堂中,淩天奇抬頭外望,歎了口氣。
“這孩子,一心想去救小樂,也不看看憑他的修為,如何能救得了他?當今之計,隻有守好國土,外聯羅國共守海防,內與寰、嬴二國協力搞好火符生意……”他搖頭說道。
“別光說別人。”靈秀心打斷了他的話,“這二十餘日來,你有幾日好好休息過?”
淩天奇自嘲地一笑。
突然問靈秀心:“他……當會沒事吧?”
靈秀心亦是一陣失神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