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破雲而出,如火燎原,瞬息萬裏焰光。
淩玄華望著朝陽,眼中卻沒有光。
“陛下又一夜未眠?”
皇太後擔憂地看著兒子,柔聲問道。
“母後?”淩玄華緩過神來,急忙轉身施禮。“孩兒正在思量國事,沒注意到母後到來……”
楊蓉蓉拉住兒子的手,緊緊握在自己手中。
“我寧可你不當這皇帝,也不要你這麼……”她顫聲說著,卻再說不下去。
“母後放心。”淩玄華急忙道:“孩兒並非一夜不眠,隻是睡不好,起得早了些。”
“你看你。”楊蓉蓉哽咽說道,“又瘦了……這天下不是已經很安定了嗎?你還在操心什麼?”
淩玄華隻是笑,輕聲安慰著將母親送走,然後正衣冠,著天子服,出殿,入朝堂。
百官見禮,淩玄華開始詢問政事,答複先前的奏報。最後,他望向淩天奇,問:“太傅,常大哥可有消息了?”
淩天奇緩緩搖頭。
淩玄華露出失望之色。
丞相古天萊急忙道:“陛下放心,常大人吉人自有天助。世間至尊雖眾,但常大人身在聖地之中,又有何人能傷得了他?”
淩玄華緩緩點頭,但目中憂色未減。
退朝之後,他示意淩天奇留下來,兩人一同緩步行於宮中,他低聲問道:“太傅,若是請三位國公一同去黑岩大陸……”
淩天奇搖頭:“先前武國公能潛入震國,是因為有小樂在他身旁。小樂以斂息之術瞞天過海,才使震國無法察覺到武國公的動向。但至尊是人中之神,其一身火力,與天地相連,別說此際已沒有小樂之助,便是有,也無法同時消去三位國公的氣息。”
淩玄華一時不知再說什麼好。
“我知陛下擔心小樂。”淩天奇說,“但此事眼下無任何人能幫得上忙。我們也唯有等待。陛下應該做的事,是治理好國家,督促火符生意進展,外聯羅國,做好種種準備。”
淩玄華一時怔住:“太傅所說的‘種種準備’,莫非是……備戰?”
淩天奇重重點頭:“穆國之心,不在一陸,而在天下。等他們將黑岩大陸收入囊中,下一步,隻怕便是咱們雅風了。”
聖舟在握,黑岩入囊,此時的穆國,其勢將如出鞘之劍,無人可擋其鋒。
地火大陸貧瘠,又多強者,圖之寡利;霜花大陸遙遠,又有羅國稱雄,圖之不易。
也唯有雅風,是其最好的選擇。到時穆國坐擁三座大陸,可調動無數力量,再圖霜花,便容易了許多。
這便如群鬥之時,要先除對方中的弱小,再圖強者,如此便行有餘力。若先圖強者,一時不能建功,又被諸弱在外圍擾亂,便隻有慘敗一途。
雅風的局勢不妙。
能否逃過這一劫,還要看常樂如何。
兩人都不再說話,心情極是沉重。
辭別了淩玄華,淩天奇回到太傅府,剛下火獸車,便見管家慌張來報:“大人,不好了!”
“怎麼了?”淩天奇嚇了一跳。
“小草姑娘她走了!留下一封信,說是找水兒,一起救常大人去了。”管家將一封信交給淩天奇,淩天奇打開一看,不由跺腳:“這不是添亂嗎?快,快馬趕去四門,通知守門兵將,不可放小草出城!”
管家急忙派人打馬而去,但卻不知此時的小草,已然騎著一匹火獸,飛奔於照日城之外的官道上。
她紅著眼睛,抹著淚,低聲念叨著:“少爺,你等著我。咱們就算要死,也得死在一起!”
許多事正在發生,但常樂均不知。
他靜靜坐在那大陣之前,忘了時間的流逝。
自戰火起到現在,已然兩個月了。
可在他的感覺中,卻似乎隻是幾天。
麵前,有一道道符文不住閃現,展示著至尊級工道大家的力量。麵對這種力量,他隻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微不足道。
揉了揉眼睛,他感覺有些累了,於是他直接向後仰天躺下,沉沉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感受到一絲不善意的氣息,於是醒了過來,坐起身望向前方。
在烈陽之下,前方的山林裏立著一個人。那人穿著焰波流動的輕甲,負手立在那裏,正在看他。
他是個男子,但多大年紀,長相如何,卻均不知。因為他頭上有盔,擋住了他的頭發,麵上有甲,擋住了他的容貌。
“穆國人?”常樂問。
這麼長時間不見活物,突然間見一個大活人站在自己麵前,多少令他覺得有些愉快。人總是需要同類的,哪怕對方不與自己交流,隻是讓自己看到他們的一舉一動行走坐臥,也是好的。
對方沒有回答,那麵甲之後的眼睛,平靜地注視著常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