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我有點迷茫,但我回過頭,卻真地見到母親和楚方睛坐在計程車裏,向我招著手,我有點摸不著頭腦,回望卻又沒有看見那名白衣女子,楚方睛這時下車過來拉著我的手,我一個急速後退,甩開她的手盯著她,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裏,這裏這個城市有名的步行街路口。
楚方睛嗔怒地說:“你玩什麼?媽在等你上車啊,我們不是說好陪她老人家去找一位老朋友嗎?”
我感覺好象剛從一場夢中醒來,卻不知道哪裏是真,哪裏是幻了。我茫然地坐上計程車,我說:“陳文礴和衝虛呢?”
“陳文礴不是早就去美國了嗎?”楚方睛摸著隆起的肚皮,不解地望著我。
我吃驚地望著她,我們什麼時候決定要小孩了?陳文礴去了美國嗎?但沒有等我理清思索,就聽母親說:“阿曉啊,自從上次那個叫陳文礴的朋友出了事,你幫他解了一劫以後,怎麼就整天迷迷糊糊的?”
楚方睛也接口說:“對啊,你好似間歇性地失憶啊,不如我們陪你去醫院看一下吧?”
“不,我很正常。”我冷然地說,我不知為什麼從潛意識裏告訴自己,不能去醫院。我對司機說:“開車吧。”
當我們費勁的找到這位九十多高齡的老先生的家裏時,在非典橫行的現在,老人卻去市裏閑逛去了。他的三個子女,依稀和母親還能相互在歲月的刻刀下,辨認出對方年輕時的輪廓。三十多年的光陰,可以發生許多事情,也可以改變許多事情,但令人高興的事情,就是發現友誼的不變和延續。
於是閑話家常便從五十年前開始,楚方睛在邊上靜靜的扮演一個絕好的聆聽者,因為這類“憶當年”的話題中,某個蛛絲馬跡,也許是她那本收了稿費、寫了一半的五十年代愛情小說延續下去的契機。
我從五十年前的“支前”聽到四十年前的“三同”,便再也坐不下去了,倒不是我對過去年代裏故事沒有一點好奇,隻是來拜訪之前的一周裏,我已聽母親把所有的故事向我述說了十次以上。並且我也不準備去創作一本五十年代的愛情小說。
我找了個借口,信步在門口閑轉時,發現對麵祠堂的門口有一堆人在高談闊論,我無聊透頂,便走過聽聽他們在說什麼。
“又顯靈了啊!”
“可惜不清楚啊!”
“下次我們把它錄到磁帶裏,慢慢再聽。”
……
聽了一會,我大致了解他們討論的事情:祠堂裏的祖宗神靈在和大家說,要少殺生,多積德,才不會得非典。因為發生非典的前幾天夜裏,路過祠堂的人和村裏保安,就聽到祠堂裏有說話的聲音,但進去以後卻沒有人,但說話的聲音卻依然在繼續。
我不禁笑了起來,雖然我在科學和迷信爭論中,我向來支持科學,但我更反對“迷信科學”,每個人都可以和他自己的信仰,我何必去作一個不合時宜的人?
但有些事情,真的是半點不由人。就在我笑了笑轉身準備走開時,身後響起一聲:“站住!”,我回過頭去,卻見一個壯實的中年人指著我,我笑道:“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
他卻對周圍的人道:“這小子剛才在笑我們!”
這時又有一個小夥子道:“他不是我們這裏的人噢!”
“你是什麼人?”這時已分不清是誰在問我,一大群村民圍了上來。
“為什麼笑我們?”
“他從市裏來的吧!現在市裏有許多非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