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了所裏,錄完口供回到蕭大衛家裏,卻見書房門口有七八個工人圍住,書房裏麵一個蒼老的聲音在用紅安方言罵人,趙重犀把工人們趕走,推門進去,卻見那駝背老人拄個拐棍坐在椅子上,一個四十來歲的漢子穿著襯衣抬著頭跪在老人麵前,茶幾上放著一頂警帽和一件警服。
趙重犀忙急步過去扶起那漢子,那漢子卻揮手止住趙重犀道:“三爺爺教訓我,我不能起來。”
我見這情景我實在不合適進去,便走到書房門外,剛好有工人走過,我便問他們怎麼回事。連問了兩個都搖頭示意不知道,後來問到一個年長的,那人笑著叫住一個女傭道:“梅姨,過來一下,蕭先生的朋友要問你個事。”
原來這幫工人是大多是年後新換的,梅姨是蕭大衛從小的保姆,李伯說是管家,其實也不太合適,因為蕭大衛平時叫李伯作三爺爺。聽說這李伯以前是很高級的幹部,無兒無女,離休後蕭大衛把他接來這裏住,誰知他閑不住,便自己沒事時管管工人過過癮。
至於房間裏跪著的漢子,是這裏一個分局的局長,也來過這裏,也管李伯叫三爺爺。其他的她也就不知道了。
梅姨走開後,我踱了幾步,又踱進書房裏,卻見趙重犀在拚命勸李伯,李伯很明顯是個倔強的老頑固,絲毫也聽不進勸說,臉上的老人斑仿佛一塊塊要跳出來咬人一樣。那漢子也倔,任趙重犀怎麼拉也不起來。趙重犀剛好見到我在門口,便叫我快進去幫忙勸他們一下。
進了房剛好聽到李伯在說當年如何在長津湖把那漢子的爺爺從死人堆裏扒了出來,我轉了轉念頭,這三爺爺的脾氣我大概摸著了點,要他配合我們的調查,就必須先取得他的認同,於是便道:“你們那時過得舒心,世界局勢也是黑白分明,死,死得轟轟烈烈,活,活得光明磊落。”
李伯一聽,拄了拐棍站起來道:“那是!要是南邊那事落在我們那年頭,說不好就打了!”
我忙擺手道:“不談國是、不談國是。隻是一直有個軍事方麵的問題窩心裏很久,沒有人可以請教,今天剛好見著您老,能否幫我解開這個疑惑?”
老人很爽快的道:“你說!隻要我知道的,一定告訴你。”
於是我就向李伯請教當年美軍是否使用了達姆彈之類的至今沒有定論的問題。待得李伯說得興起,我便道:“蕭先生他們還不知下落,我想這事還得落在這位先生身上,不如請他起來,我們快合計著怎麼把他們找到,然後我也可以安心的把一些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向你老請教。”
李伯嘿了一聲用手指著我道:“你小子,變著戲法給我來事啊,好,就你娃兒的麵子,今天先不治他!陳伢子,是不是還要我去扶你啊?要找不回去蕭伢子他們父子倆,你瞧我怎麼治你!”
那位陳局長站了起來,望了我一眼,眼神中滿是感激。我用眼神示意他快離開,他卻搖了搖頭穿好衣服找張椅子坐了下來。這時阿誠捧了那盒子進來,趙重犀叫他放在桌麵上,阿誠出去以後,我們便把方才在派出所裏做的筆錄又跟陳局長和李伯講了一次,那陳局長聽完,皺了眉頭想了一會,沉聲道:“快找人把阿誠叫來!這人很有問題!”
阿誠坐在廳裏,趙重犀在旁邊擺弄他的家人剛送來的箱子。陳局長道:“阿誠,我是以你們主人的朋友的身份來向你問一些事情,並不是警察錄口供,你所說的,將不會被記錄。我想問你,你是那裏人?”
“我是河南人”
“河南那裏?”
“駐馬店”
“你會說說河南話嗎?”
“會說。”
“你來這個城市多久了?”
“有幾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