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欒國恩?”張劍東感到很是疑惑。
張劍東這幾天雖然在緊張地偵破方大奎謀殺案,但是,對於不久前才抓獲的那個殺害記者方一川的欒國恩,他時刻也沒有停止對他的情況的跟蹤。
畢竟,欒國恩這隻螳螂,在捕蟬之前,就已經提前被隱藏在身後的麻雀給盯上了,並成功下毒。通過岱山方麵最近的密切監控和彙報,張劍東已經知道,對欒國恩的搶救和治療,已經沒有太大的實際意義了,他的生命已經岌岌可危,隨時會走向終點。甚至警方已經不敢對將其活著送上法庭的抱有希望。
雖然早就知道了欒國恩這個謀殺嫌疑人不久後將付出生命的代價來贖罪,但現在卻眼睜睜看著欒國恩以一種痛苦的方式,未經審判就被提前結束生命,張劍東還是感覺無法接受,進而對欒國恩產生了同情。
也正是在這種心理下,張劍東早在出發來大栗子溝之前,就反複交代留在岱山的刑警們,出於工作需要,更是出於人道主義臨終關懷,要盡可能好好照顧欒國恩,讓他盡可能地有尊嚴地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
“就在剛才不久,我去醫院重症監護室例行探視欒國恩。奄奄一息的欒國恩,主動跟我交代了重要的線索。”小唐像中了彩票一樣興奮。
“欒國恩那裏,還能有什麼線索?”張劍東皺起眉頭問道。
原來,自知時日無多的欒國恩,看到警察還在為了照顧自己這個“已經沒有任何價值”的犯罪嫌疑人,而忙上忙下,端屎端尿,深受感動。
就在今天早上,輪到小唐來照顧欒國恩的時候,欒國恩抓住小唐的手,表示,自己估計沒有幾天活頭了,對警察能在最後時刻,陪伴在自己身邊,深受感動,他決定把自己了解的一些警察沒有完全掌握的秘密和盤托出,而不是把秘密帶到墳墓裏。
原來,在警方的感化下,原本冥頑不化的欒國恩意識到,自己的生命也快走到盡頭了。雖然身體上已經不可逆轉的呈現加速死亡跡象,但是欒國恩的頭腦還是清醒的。原以為警方對自己的照顧,僅僅是出於為了案件辦理需要而例行公事而已。可是,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觀察,尤其是作為“二進宮“的欒國恩,他很明白一個犯罪嫌疑人在警方眼中的價值——現在這種狀態的自己,在已經交代了殺人罪行的情況下,除了最低限度的防止出現逃跑等情況外,警方是沒必要像目前這樣對待自己這樣精心看護的。
一想到“逃跑”,連欒國恩自己都覺得可笑:“連自殺都無法憑一己之力完成的人,脖子以下已經完全不聽使喚了,自己還能往哪裏跑?”
甚至現在欒國恩都覺得,能活著接受最終的審判,讓法律給自己一個定論,最終死在法律之下,這都是一種奢侈。
思來想去,欒國恩覺得,不論是為了協助警方辦案,還是為了給自己一個交代,他決定,要全力配合警方,將自己知道的那些見不得人的秘密,全部交代出來,而不在乎這些到底與自己直接涉及的殺害方一川案件是否有關。
“唐警官,我有些事情需要向警方交代。”就這樣,在小唐再次來探視的時候,欒國恩吃力地說出了讓小唐吃驚不已的話。
“你要說什麼?”小唐不解地問。包括一旁正在忙碌地醫生和護士也為欒國恩的這個舉動而感到吃驚。因為他們知道,以欒國恩目前的身體虛弱程度,說話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甚至可以說是一件“重體力勞動”。
看到小唐和醫護人員都有些遲疑,欒國恩艱難地做出了要拔掉吊針的舉動。結果,被小唐趕緊伸手製止了。
欒國恩那渾濁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可憐:“唐警官,我知道自己馬上就不行了。我希望被埋在墳墓裏的,是一個幹幹淨淨的自己。所以,我想趁現在自己意識還清醒,還能說話,把自己知道的東西都向你們交代完,把所有肮髒的東西都留在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