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不敢看赤祼祼的張良,緩緩站起身,腳步輕移,又轉到屏風後麵,丟下一句:“無恥的浪蕩者!”然後窗格又是一聲響,從此靜靜悄悄了。
張良這下學乖了,也跑到屏風後麵,見已沒人。
這次是真的走了!
窗戶半開半掩,後麵是一個小花園,嫖客們泄了情欲,如果嫌漫漫長夜無可消遣,可在這優雅的花園裏喝茶、賞月,同歌伎舞妓肆意調情。這瓦子是富家浪蕩子真正紙醉金迷、放浪形骸的好場所。
張良瞧不見外麵有人,輕聲問道:“唉!你叫什麼名字!”靜靜悄悄,似乎不在花園。可能真的走了。
這女子古怪,也確實是一個尤物。世上漂亮女子很多,李春花這種任人擺弄的妓子其實也不少,每個繁華的都邑,都會有人禁錮李春花這種命如薄紙般的女人,然後向各種有錢且肯出錢的男人兜售。但黑衣女子這樣來去無蹤的俠女,卻極為罕有。
張良將窗子關上,插上栓,忽然又將窗戶打開。張良心忖:‘還是打開吧!她要進來就進來,想出去就出去。如果忍不住寂寞,想爬上我的床,我求之不得。隻要不發狂殺了我就行了。’
這一夜,黑衣女子再也沒有出現。
第二日,雷明誌、王淵博來敲張良的門,三人同到茶廳喝茶吃早點。雷明誌雖然同李春嬌十分熟習,卻看也不看床上一眼。在門外等著張良穿戴,然後等著龜奴打水,張良洗漱完畢,三人這才同去茶餐廳用早膳。
到了茶餐廳,王淵博笑問道:“張公子,昨夜可爽快,幹了幾次?”
張良道:“也沒幾次!就一次。人家正在病中,哀求你讓她睡覺,如何還能霸王硬上弓?”
王淵博笑道:“張公子憐香惜玉,也是一個多情種子。同雷兄倒也是一般風流人物。”
雷明誌似乎在沉思,忽然道:“其實她隻是裝死!”
張良一聽這話,心中不樂了,張良雖然也是放浪開骸的浪蕩子,見有漂亮女子,骨頭都酥軟,但張良並不邪惡,心地十分善良。見這種美妓,見一個就想贖一個,贖回去,自己多了用不完,令她們自己擇選歸宿,張良也是願意的。張良此時聽雷明誌說李春嬌‘裝死’,猜測雷明誌對李春嬌恨恨不已。
雷明誌又道:“此女貌似無邪,其實誰也看不透她的心思。”
張良問道:“雷兄相識李春嬌多久了。”
雷明誌道:“許久!”
王淵博道:“李春嬌今年才十七歲,十五歲接客。第一次給的就是雷兄!這兩年來,雷兄在她無底洞中隻怕撒了一萬兩銀子。”
張良心忖:‘一萬兩也好贖她。為何不贖了她回去?’張良忽又想到:‘昨夜這姓雷的似乎說過,她自己不樂意被人贖走。難道她喜歡當妓女麼?’
雷明誌道:“兩位似乎不相信!李春嬌七歲養在這院子裏,有先生教她琴棋書畫,吹拉彈唱,她也十分聰穎,十五歲時,已是能歌善舞,千卷羅胸。破瓜那天,全城富豪竟價,我以三千二百兩奪得李春嬌初夜。可誰能想到,她竟然不是處子,未見落紅。”
張良道:“既然六七歲就養在院子裏,百般調教,目的就是賺一大筆錢,那是被誰破的瓜?院中媽媽豈容別人對她這般?”
王淵博道:“雷兄花了幾千兩,未見落紅,沒有同李媽媽要退款?”
雷明誌道:“我也怕她被毒打,一直未找李媽媽討要說法。”
王淵博道:“我破的處子,相較雷兄,那是少的不知多少,但也有二三十個,也有些兒時玩耍,自己弄破了,初夜時也就不會落紅。”
雷明誌道:“這也是個事實。但是,是不是初夜,決難逃過我的眼睛,說話的言語,見到男人塵柄的反應,及她自己的一些變化,試過雲雨的與沒試過的,有跡有循。我敢斷定,她早被人狎弄。”
張良雖然浪蕩,但也沒有玩過幾個女人,第一個是同呂溫爭搶的妓女婉兒,第二個便是姘頭姐姐徐美娟,第三個是家中的通房丫環蘇小小,第四個便是李春嬌,個個都不是處女。張良沒有這種分辯能力,但張良相信,雷明誌說的話,應該是可信的。
王淵博也覺奇怪了,道:“會不會是少東家自己破了她的處?”
雷明誌立即道:“絕不會!倘若少東家破了她的處,豈會又拿她來全城富豪竟價?別人也不是傻子,發現不對,豈不會尋鬧?他們做生意的人這點信譽還是有的。我猜她院子裏麵有相好的。隻是無人見到她們的勾當。”